聞之此語,三人並坐默言,一柱香燃過,衛公姬晉起身打破沉默,言道:“時不待我,前往尋舟覓船,已然不及,而營之西北,生有竹林一片,使人採而修排,可利此渡兵,然一排止可乘渡十人,渡之全軍需排四千乘,修齊所有需時旬日!”

聞得衛公姬晉此言,虢公林父喜笑顏開,讚道:“衛公真乃如我智囊奇策百出,此戰得勝,衛公當佔頭功也!”

蔡侯姬封人亦起身撫掌相賀,隨後謂之二人言道:“渡排修齊尚需時日,而鄭軍於河南岸,日操兵練陣揚顯軍威,大損我軍士氣,如不加以遏制,渡河之後亦無力與戰!”

虢公林父轉身落座,繼而單抬右臂指擊案面,笑言道:“非是單他鄭軍可行操典,我軍亦可辰起而練,與其隔岸校兵,即可增穩我軍士氣,自明日起,我軍與起同號而起,依律操練丁甲,與其同金收兵,按時休營宿眠!”

聞言,衛公姬晉對其不置可否,雖說不出哪裡不對,然心中總似覺此不妥。

次日清晨,東方方見泛白,河之兩岸軍營中,盡皆響起晨起號角聲,隨之兩軍盡數開出營外列陣待訓。

兩軍主將不約而同登高察視敵營,鄭將伯曼隔河遙見敵將虢公林父,滿面肅穆緩緩抽出配劍,鋒指敵陣令道全軍,日:“即行操典,起!”

鄭軍聞之齊聲怒吼響徹雲霄,隨即展開陣形成操訓序列,隨之將官聲聲口令,萬數鄭卒依令舞動長槍,其形整齊化一氣勢磅礴。

見此,虢公林父面漏冷笑信手一揮,衛、蔡聯軍致以咆哮回敬,亦隨之展開陣形堆滿堤岸,只見之人頭攢動刀光閃爍,車馬穿梭其間揚起滿天塵土,一派戰時激戰之像。

此處操訓比武伊始,話說另一邊,衛公姬晉採竹製排不緊不慢,鄭將子元踏河架橋調配有序,臨河大戰一觸即發。

時隔三日,虢公林父如常引軍出營訓練,登高而觀卻見對岸鄭軍操場空無一人,謂敵氣虛懶營休整,是以並未將其放於心上,續著士卒操練日暮而歇。

歷時三日,衛公姬晉領眾製得竹筏千餘乘,虢、衛、蔡三人謂之小有所成,至夜喜而舉樽相慶,不期多飲得數杯,三人盡皆醉倒於帳中,營內兵丁亦因數日苦訓,身困力伐早早便已休歇。

而鄭軍之所以未如繼往曰間出操,因鄭將子元浮橋架設完成,全軍奉命日間休整待夜渡河,至虢、衛、蔡三人醉臥帳中之時,鄭軍業已全數渡過黃河抵達對岸。

因是夜間偷渡,且鄭軍過河之處為敵營下游十里之外,是以衛、蔡聯軍豪無察覺。

趁夜色掩護,鄭將子元與之曼伯兵分兩路南北並行,下令全軍偃燈熄火,人禁聲馬銜枚悄然靠近聯軍大營。

待之鄭軍集結部署完成,聯軍士卒盡已熟睡,營中鼾聲此起彼伏,主將三人亦是醉臥帳中不省人事,偌大軍營竟是毫無戒備。

見之此景,鄭將子元即令全軍復燃火把以期衝殺,三軍得令先後燃起手中火把,遠而觀之只見星星之火逐步連成燎原之勢。

隨後弓兵營三千孥手,望之聯軍大營傾瀉三陣火雨,風助火勢愈燃愈烈,頃刻間,聯軍大營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聯軍士卒於夢中驚醒,未待弄清緣由,便已葬生火海,躲過一劫者紛紛奪路奔向大營四門逃命。鄭將子元、曼伯駐馬登高,俯瞰聯軍大營,見之火候已至,二人相視會意,曼伯謂之輕點其頭,子元則仗劍頒下將令,命己部北軍圍攻敵營西北二門,伯曼之南軍協同出擊圍攻敵營東南二門,欲封敵營四門,令敵勿得出而困死營中。

將令傳達至各部,鄭將子元揮劍發號施令,日道一聲:“全軍出擊!”

漫野鄭軍兒郎面色淒厲,聞得號令眾皆大吼一聲,隨之提搶舉刀望之敵營衝殺過去。

可憐數萬衛、蔡士卒,進而求生不得,退而火海沒身,營中聯軍鬼哭神嚎之聲,竟將營外鄭軍衝殺之聲蓋過,其悲慘淒涼之像難已言喻。

謂之此情,圍營鄭軍亦私開數處缺口放其逃生,而鄭將子元、曼伯對其此舉亦未加以阻攔,佯裝不見任眾為之,只因聯軍已完全喪失戰力,鄭軍勝局已定,不必徒增殺孽。

因之鄭軍手下留情,是以虢公林父並衛公姬晉、蔡侯姬封人三人得以逃出生天,攜所剩不到二成殘兵,狼狽逃回衛都朝歌。

暗渡奔襲聯軍過後,而鄭軍並未乘勝尾隨追擊,只因四萬王師臨戰新鄭西側,雖有祭足所領巡城營六千精兵,佔據虎牢雄關憑險滯敵於繻葛,然敵我兵力懸殊太大,若周王姬林聞得衛、蔡聯軍又敗於我手,定會為之挽回敗局,全力搶佔制邑,而後趁虛攻取新鄭。

而制邑守軍不過六千餘人,對持四王王師,撐持得三日亦算是極限矣,一但虎牢關破,王師便可一路直下新鄭。

此時,新鄭守軍幾是全數調出,只餘下空城一座,王師若得制邑,即得新鄭。

比起新鄭安危,區區數萬衛、蔡殘兵敗將,鄭將子元、曼伯自是不屑一顧,待將其擊退,即引大軍退還新鄭。

是以兩軍戰後,皆是唯恐退之不及,偏巧趕上天降傾盆暴雨,回軍途中數處路段為大水沖斷,山洪泥石流更是隨處可見,在此惡劣氣候下強自行軍,且不說幾無行軍速度,若遇到山洪衝擊,損失過半人馬是屬常情,乃至全軍覆沒亦不無可能,是子以鄭將子元氣的跺腳,直罵老天不公。

然為大雨所困者,並非只為此地一處,另有周王姬林所攜王師,因之大雨傾瀉,全軍退歸營中休整。

還有一處便是鄭公姬寐生所領二萬大軍,此時距離制邑仍有近百里之遙。

因之大雨王師暫退,制邑守軍得以有喘息之機,此舉使得鄭公姬寐生甚是心慰,然大雨終究會停,如我不能及時趕往制邑,周王姬林所攜王師經歷雨期休整,其時必將更為兇猛頑強,制邑守軍亦將難以撐持一日。

是以,鄭公姬寐生只得領軍冒雨疾進,意圖趁雨停之前趕往制邑,而後只需堅守待援,待原繁、高渠彌部,並子元、伯曼部趕至,集三部人馬,鄭軍兵力將達五萬餘眾,其時以眾擊寡勝負自分矣。

觀之大雨滂沱如注,鄭公姬寐生心中喜憂參半,雖說大雨對其行軍速度多有限制,令其寸步難行,然而卻為鄭軍最後決戰,贏取數日之期,是以雨停之前,鄭軍趕至制邑是為重中之重,鄭公姬寐生為鼓舞士氣,加快行軍速度,雖是歲過半百,卻領眾軍之首,縱馬賓士於暴雨之中,鄭軍士卒見之,無不將之生死不顧,頭頂風雨,腳踏泥漿,只顧向前疾行,其速度雖不及晴日行軍,但已是雨中極速。

照此而行,日夜兼程,及至次日午後,鄭公姬寐生兩萬人馬,即可入駐制邑虎牢。

繻葛王師大營,周王姬林負手立於帳中,眼望帳外大雨連綿不斷,正惆悵間,衛室戰報傳至,只聞帳前使者奏道:“聯軍遇敵偷襲,潰退衛室境內,伐鄭大勢所去,進軍與否,王上自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