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715年,冰雪初融,兩騎快馬飛出新鄭城門,一騎往東,一騎往西。

往東者入洛邑,傳書公子姬忽,令其前往陳室迎娶陳女媯氏。

往西者入宛丘,致書陳公陳鮑,應其聯姻之請。

其時齊都臨淄城內亦有一騎快馬馳出,往南直奔衛、宋而去。

因之此時北方晉室內亂暫歇,亦無蠻夷賊匪作亂,齊公姜祿甫得以滕出手來圖取中原。

如今鄭宋之間雖無戰事,然因積怨太深,以致二邦貌合神離,加之衛人從中攛掇,鄭、宋、衛三邦之間再起兵爭乃是早晚之事,若是如此,齊室想要染指中原稱霸諸侯,將會難乎其難矣。

由是齊公姜祿甫欲謀定,不如搶先一舉成盟三邦,藉此抬高齊室威望,伺機獲取洛邑王室重視,其時天下諸侯維齊是尊,則霸業可成也。

大略謀定,何處著手便成齊公姜祿甫首要解決之事,眼下宋、衛自成一體,不若先從易處著手,先盟宋、衛,而後設法化解鄭與宋、衛之怨,引領三邦成盟。

如是想到,遂刻下書信一封,使人送與宋、衛二公手中,邀約二公赴會溫邑,請與會盟。

齊公擇取溫邑行會盟大典,乃是思及如週會盟,必定驚動天下諸侯,齊室威名必定遠揚,加之鄭室臨近溫邑,亦可就近調和鄭與宋、衛二邦之間紛爭。

書至宋地,宋公與夷召叢集臣商議,廟堂之上,宋公與夷執書問與堂下眾臣:“此乃齊公信簡,意為邀約宋、衛與其溫邑會盟,眾卿以為孤當否前往赴約?”

聞言,司馬孔父嘉當先出列諫道:“齊乃東方柱石,與其聯盟有利無害,就軍事而言,可大幅增強吾邦實力,其時宋、衛、齊三邦互成犄角之勢,東可輕取鄭室,西可駕馭魯人,南可臣服陳蔡,北可抵禦強晉;就民生而言,三邦會盟前所未聞,今日行此壯舉,天下必會為之側目,其時宋室聲譽大增,君上威名必為世人傳頌,諸侯歸附民心所向,圖霸中原指日可待也!”

待其說完,華父督亦出列上言道:“齊室真心求盟,固然是好,然齊地遠處東海之濱,吾等對其知之甚少,且齊室與鄭人行之甚近來往頻繁,鄭與宋、衛又素來不睦,若齊公勾結鄭人假借會盟之名,密謀圖取君上性命,在此情形之下,君上冒然前往,吾等救之不急,其時悔之晚矣,祈請君上三思而行!”

宋公與夷端坐君位,聞得二卿所言,陷入兩難境地,謂顧群臣言道:“二卿所諫,皆言之有理,以致孤去往不是,不去亦不是。眾卿可有兩全其美之策耶?”

見君問道,華父督再開尊口,向上獻言道:“齊公書上明言,邀約宋、衛同往赴盟,君上何不資衛些許財物,央請衛公先行前往會見齊公,待其打探得虛實,其時君上只需順勢而為則可!”

宋公與夷聞言大喜,言道:“此策甚佳,便依華父之言,不何人可願為使,入衛行得此事?”

華父督續言道:“此事非君上親為不可!請衛入齊,本有送羊入虎口之嫌,君上再不親臨示之以誠,恐衛公難以應準君上所請!”

聞其所言,宋公與夷亦感所言在理,由是當堂應道:“既然如此,明日孤便起程入衛,此事若成,眾皆功臣也!”

群臣齊言相附,大事謀定,宋公與夷起身宣告退朝,隨之文由華父,武隨孔父,依序散去。

次日,宋公與夷車駕緩緩駛出都城商丘,一路向北行往衛地。

誰知車駕剛過邊境,行抵衛地垂邑,道聽途說聞知衛公姬晉亦已出使至此。

宋公差人前去打聽,得知衛公姬晉接獲齊公姜祿甫書簡後,亦想先行入宋,請與宋公與夷商議之後再做定奪,自離衛都朝歌,歷時三日行經此處。

未曾想衛公此舉正中宋公與夷下懷,於是宋公下令車駕停止前行,轉道行往就近城邑犬丘。

車隊入城之後,隨即又命隨行護衛晏祺領人前去相迎衛公姬晉,邀其犬丘相聚,繼而置酒擺宴,座等衛公到來,衛其接風洗塵。

且說晏祺領人出得城來,因未知衛公車駕現在何處,一路差人打探,終在離城三十里外官道之上尋得衛公車隊蹤影,聞得探子奏報,晏祺領人於其必經之路上等侯。

約過半個時辰,遙見遠方一隊車馬駛來,領頭騎甲打出一面“衛”字大旗,來人應是衛公姬晉無疑。

晏祺領人列陣道路中間,欲待迎領衛公前往犬丘與其君主宋公相會,不料衛公車駕行至二百米開外,便停止不再前行。

原是此時天色漸暗,遙見一隊騎甲駐守道路中,不知是敵是友,衛公姬晉亦不敢冒然前行,由是命近身護衛榮原查探。

正值晏祺犯疑其間,榮原已近至身前,聞其言道:“衛公車駕至此,何人如此大膽,膽敢阻其去路?”

晏祺拱手回道:“吾乃宋公治下晏祺,奉命在此迎侯衛公,有勞將軍通報一聲!”

待其言罷,榮原笑顏回道:“原是宋公人馬,有勞在此稍等,吾這便前去通報!”

說罷,調轉馬頭急馳而去,望其背影,晏祺領人駐馬原地等侯。

不消一刻,衛公車駕行近眼前,晏祺下馬上前請安,行於車前跪拜於地,開口言道:“屬下晏祺,領命在此等侯,奉迎衛公前往犬丘,與吾主宋公相會!”

聞言,衛公姬晉挑簾問道:“宋公不在商丘,何以現身衛地?”

晏祺回道:“吾主本欲北行使衛,途聽衛公亦已擺駕到此,由是轉道犬丘,特命某前來相迎!”

事已明瞭,衛公姬晉亦不再多言,放簾說道:“有勞將軍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