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與夷回到朝中,便欲出使衛邦,不待起行,衛人先行遣使抵宋。

宋公與夷於朝堂接見衛使,問道:“衛使此行何為?”

衛使回道:“吾君州籲聽聞宋公欲起兵伐鄭,特遣吾前來告知宋公,公若出兵伐鄭以除君害公子馮,宋公可為聯軍主將,敝邑賦以行軍糧草,並願出兵相助,更兼吾君與陳公陳鮑、蔡候姬措父交好,說通二君一併領兵至宋公麾下,聽憑宋公差遣。若此宋公可取回公子馮,亦可使鄭人受挫,滅其氣焰,此吾君之願也!”

宋公與夷聽罷大喜,當堂應允,真乃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是年夏五月,四邦公候齊聚宋地開封,兵分三路開赴鄭地。

宋公坐鎮中軍,攜本邦兵馬兩萬,戰車一千乘。

衛公州籲領左軍,自帶兵馬兩萬,戰車一千乘。

陳公、蔡候合領右軍,攜邦中帶出人馬一萬,戰車五百乘!

三軍避過鄭人邊境各城,直撲鄭都新鄭。

聯軍數萬人,浩浩蕩蕩開赴戰場,乃是自平王東遷之後,最大兵爭規模。

鄭公姬寐生亦面臨自建邦以來最大危機,稍有不慎可有滅邦之危。

廟堂之上,鄭公姬寐生面色肅穆,問計於群臣道:“今宋人糾集衛、陳、蔡三家,聯軍共計五萬之眾,戰車約三千乘,奔襲新鄭而來,眾卿可有良策解之!”

聽罷,不少官員已自亂陣腳,周都鎬京陷落之時,戎兵尚且不過三萬兵馬,如今五萬敵兵來犯,外加三千戰車,鄭室全境兵馬湊在一起不過三萬餘眾,戰車亦不過二千來乘,兵力懸殊如此巨大,如何應戰?

此時一人走出說道:“此事皆因吾起,數月來,鄭公對吾之關照,吾此生無已為報,祈請鄭公送吾出境,以使鄭人免遭兵災!”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公子馮,此時作為客卿亦在朝上。

鄭公見其如是說道,頓生憐憫之心,說道:“自宋地巧遇公子,孤便知汝與孤之緣分未盡,今強敵當前,孤便將汝遣送出境,孤心何忍?諸侯如何看孤?此事勿要再提,公子安心居鄭即可!”

待其說完,祭足出而問道:“君上可有必勝之念?”

見其有問,鄭公低頭默想一陣,回道:“據實而言,來犯之敵過於強大,孤確無必勝之想!然不管何人,膽敢進犯吾境者,孤必與其血戰到底!”

祭足接其言道:“君上若有此等決死信念,此戰必勝!嘗言道,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此戰關鍵便在兩軍士氣,狹路相逢勇者勝!”

鄭公聞言,知其已有退敵之策,起身問道:“祭子可是已有退敵之策?快快講來!”

祭足拱手施以一禮,獻策道:“亦算不上退敵之策,稱之為守土之策或許更為貼切。此際正值盛夏時節,地中作物青鬱未熟,取食敵國定難成行。敵兵孤軍深入,大軍所需糧草,唯有從邦中運抵此處,若此,吾可斷其糧道,彼處糧草難以有濟,吾軍只需據城而守,不出七日,敵兵必定糧斷而退!”

聞其言,鄭公說道:“祭子所言,諸卿是否聽到?即日起,緊閉城門,許進不許出,各將聽令,加緊備戰,城在人在,孤與爾等共存亡,但有私逃者,斬!”說罷,當堂拜穎考叔內三軍主帥,授以兵符。

朝後,穎考叔不及回府,直奔新鄭大營,各將已在中軍帳中等候,穎考叔快不走進帳中,徑直來到帳內所掛疆域地圖前,背對諸將問道:“聯軍已到何處?”

副將原繁回道:“此刻已以過延津,不出三日,便可直抵新鄭!”

聽其說完,穎考叔亦不答話,背對諸將眼觀地圖,約有一個時辰,帳內無人出聲。

末了,穎考叔轉過身來,謂眾將道:“此次來犯之敵聲勢浩大,強過吾軍數倍,諸將可有死戰之心?”

諸將見其如是問道,不約而同拱手齊聲回道:“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吾等夙願!”

穎考叔見狀頻頻點頭,大喜道:“諸將用命,此戰必勝,鄭室有存,眾皆大功也!”

聽其說完,諸將再次同聲喊道:“誠請將令,不負君命!”

見士氣如此高漲,穎考叔亦興奮不已,掌擊將臺大喊一聲好,繼而抽出將臺令箭說道:“本將令,著副將原繁領軍三千,看守西門;右軍主將暇叔盈,領兵三千固守北門;左軍主將祝聃,領兵三千禦敵南門;後軍主將洩駕,領兵三千,待命城中,戰前整修城防,收集守城器物,戰時營救傷員,機動援救各門;吾自領中軍三千,鎮守東門!”

點名各將上前接過令箭,領命而退。

眾將之中,唯有前軍主將子都未得將令,心有不甘上前問道:“各將均有授命,唯吾前軍主將未得將令,何也?”

穎考叔走下將臺,上前撫其肩說道:“子都何其如此性急也?大敵當前,只恨將少,何能棄將不用!且隨吾來!”說罷,帶其走至疆域圖前,手指圖上說道:“子都且看,延津北面便是衛境,離邊境不遠處設有一糧倉,吾撥一千兵士與爾,汝能否避過聯軍耳目,攻下此處糧倉?”

聽其說罷,子都不悅道:“小小糧倉,不足為道,將軍另遣他人前去,吾請與敵決戰城下!”

穎考叔聽罷,走下將臺笑道:“莫要小看此小小糧倉,吾軍勝負與否,便看汝能都否將其攻破!”

子都緊跟穎考叔身後問道:“何以見得?”

穎考叔為其釋疑道:“聯軍糧草皆由此糧倉供應,如若將其攻下,聯軍糧草被斷,將士無以充飢,其時將不戰而潰。可說是誰能攻破糧倉,當推此戰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