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亦端起面前酒樽,陪同一齊飲下。

這時,一旁的王子宜臼起身說道:“各位叔伯安坐,多謝各位叔伯厚愛,小侄亦有兩事有求於各位叔伯,如若不允,小侄寧願歸引山林,亦不願坐上這百姓離心,諸侯記恨之周室王座!”

申侯聞得孫兒如此說話,由是斥道:“無知小兒,還不住嘴!”

晉侯姬仇倒是淡然一笑說道:“申侯莫要動怒,先聽王子所說何事,再做定奪也不遲!”

公子宜臼接言道:“也不是甚大事!其一,先王乃小侄生親,吾不忍看其拋屍山林,懇請諸位叔伯應準小侄收其屍首,歸葬王陵!”說罷,便朝四君各施一禮。

晉侯姬仇笑言道:“百行孝為先,公子欲收先王屍骨歸葬王陵,乃人倫之請,吾等若是攔住不讓,定會被天下百姓唾罵至死!”

鄭、晉、秦三君亦都點頭稱讚。

申侯依然嚴厲的說道:“且說第二事!”

公子宜臼續言道:“其二,便是遷都洛邑!”

鄭公子姬掘突大驚道:“遷都乃國之大事,涉及國運命脈,且問公子何以有此想法!”

公子宜臼釋言道:“原因有二!一者,犬戎日益強大,王城鎬京時刻面臨破城之險!二者,鎬京城內遭犬戎劫掠搶奪,願本繁榮昌盛的鎬京城,現已面目全非,軍臣百姓皆因戰亂逃離王室!如此失民意,惑軍心之地,實難再為都城!”

秦君贏開聞言讚道:“難得公子有此長遠目光,吾願領兵護送!”說罷,舉樽相敬。

四君附之,恭敬新王。

席間愁雲消散,六人開懷暢飲,申後亦做起了倒酒使女,直飲至天際發白方散。

公元前771年,春初!因之幽王身死酈山,公子宜臼登基即位,收先王屍首歸葬王陵。

進而傳徼海內:拜鄭君姬掘突、衛公姬和為上卿,職任左右司徒;秦君贏開賜公爵,自此名列諸侯。

申侯則攜申後回申地定居,專心打理邦內事務,不再過問王室政事。

月餘之後,新王宜臼於秦公贏開領兵護送之下,遷都洛邑。

司徒姬友戰死驪山,全民領孝舉國哀悼,追諡日桓公,是為鄭氏三公之首。

公子姬掘突世襲君位,行畢完父君的葬禮,遂行首次朝議。

廟堂之上,鄭公姬掘突當先言日:“父君在時,曾諳言王室多有變故,禍患將至!果不其然,僅得兩年有餘,天子被殺,周室被迫遷都洛陽!藉此提議遷民京城養息,時至今日,遷徙已成!然則鄶虢勾結,數侵遷徙之民,諸卿可有應對之?”

見君有問,大夫穎考叔上前奏道:“虢、鄶欺吾鄭地無人?何其無禮,微臣不才,願領兵伐之,以謝國人心頭之恨!”

待其說完,大夫祭仲出而駁道:“穎考叔此言差矣!桓公新喪,國人傷心欲絕士氣低迷!且鎬京勤王之戰,雖獲大勝,然我軍亦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至今猶未恢復!以此兩點觀之,近日不可再生戰事!以鄭當前之勢,當以安撫為上!臣請為使,前往虢鄶以禮說之!”

一時間,堂前文武大臣一片哄議。

文臣主和,武將主戰,各執一詞。

鄭公姬掘突首次開堂議事,面對滿朝文武突如其來的爭執攪得心亂不已,即欲轉身離去。

此時,群臣中走出一布衣士子,大聲上言道:“臣有一策!”

鄭公姬掘突心煩不已,是戰是和心中亦未有定數,突聞有人大聲獻策,由是定身觀之,而見獻策之人原來是客卿關思其。

鄭公姬掘突面無表情冷冷說道:“主戰?主和?”

客卿關思其大聲回到:“臣不主戰,亦不主和,主戰亦主和!”

話音方落,大夫穎考叔連連大笑,譏諷道:“客卿是否昨夜侍女太過殷勤,以致精神恍惚,遂於朝堂之上胡言亂語,客卿還是回府歇息吧!”

滿堂鬨然,就連鄭公姬掘突都忍不住笑道:“客卿,有話直說,勿須遮掩!”

客卿關思其亦苦笑道:“臣之所言,既臣心之所想,不期卻成各位臣工之笑柄!”說完,平攤雙手,示之無奈。

鄭公姬掘突斂容正色道:“既是客卿心之所想,便知戰既是戰,和便是和!卿卻言既戰又和,卻是何道理?”

客卿關思其亦正色回言道: “臣之所以言戰,是鄭之能戰,其由有三!一日政,鄭自桓公以來,廣施仁政,德布王室上下,及鄭公承國,政令暢通,百姓擁戴!二日軍,得鎬京勤王大戰勝機,軍民士氣高昂,百姓參軍之情甚熱,後續戰力得以延續,戰則有氣吞山河之勢!三日民,桓公寄孥,得以逃離戰亂,休養生息,心繫鄭地,若戰虢鄶,必能得之百姓擁戴!依此三點,謂對虢鄶之戰,鄭必勝也!”

鄭公姬掘突由是問道:“卿之意欲使寡人出兵伐之?”

“非也!”關思其搖頭回道。

大夫穎考叔急言道:“能戰為何不戰?客卿是何用意?”

客卿關思其也不理會,接言道:“鄭之能戰,然卻不可戰,其由亦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