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解決問題的許多思維方式,都是她手把手的教出來的。

何況,她還承繼了任得敬的記憶,也就擁有了任得敬的學識。

任氏一族的人對這位大族長的安排習慣性地反應就是服從。

所以,任得敬一開口,他們馬上屏息靜聽起來。

……

弦月如鉤。

草叢中時有蟋蟀嘁嘁,四周悄然,夜色迷離。

海棠樹下,又有丁香的芬芳飄逸而來。

西夏太后任沐妍靜靜地站在花樹之下。

夜風掀動著她腰間的絲帶,呈現出纖柔的腰肢曲線。

旁邊,侍候陪站著一位嬤嬤。

看起來,就像是這位17歲入宮,18歲封后,19歲守寡的太后春夜徘徊於宮苑,以排遣寂寞。

不過,如果走近了,就會發現,那位宮中的老嬤嬤,正向任沐妍低聲地說著什麼。

任太后靜靜地聽著,攤開手掌,月光便傾瀉在掌上,膚色如霜。

李仁孝不是她的兒子,她無子無女,一無所出,能入宮一年就被封為皇后,既不是母憑子貴,也不是孃家勢力太大,只因貌美。

如今她親爹要造反了,她沒得選擇。

一旦事敗,任氏一族都要完蛋,她做為任得敬的親生女兒,一樣沒有好下場。

大抵是三尺白綾,送她上路。

她知道自己的家族,在西夏如今擁有多麼大的勢力。

如非任家如此強大,李仁孝怎會對她畢恭畢敬,每日請安,風雨不誤。

只是,忠於拓跋氏的西族勢力畢竟還是很多,一旦失敗……

家族或還可以逃之夭夭,她在深宮,可是逃也無路可逃的。

任沐妍忽然覺得有點冷,不覺雙臂環抱,默然仰視天穹。

因為抱臂的動作,胸前便緊出兩輪圓月。

而青黑色的天穹上,卻只有殘月一彎,群星渺茫。

她為家族奉獻了一輩子。

因為她的存在,任氏家族得以保全。

也是因為她,任氏家族飛黃騰達。

如今,她還要繼續為家族付出。

這一輩子,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花樹下,幽幽一聲嘆息,輕的就像這春天的晚風。

同一個星空下,洛承安此時也在嘆息。

他沒想到,大宋的天水,他走出來了;金國的固原,他也走出來了。

結果一過三川寨,進入西夏境內,他和顏青羽、嶽佩瑩等人就被當地官兵給抓了。

他們之中,居然有早就被任得敬策反的耳目眼線。

不是說任得敬此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胸襟頗為廣闊,實為一代梟雄的麼?

這與傳說也不相符啊,怎麼跟個女人似的。

三十老孃倒繃孩兒,這下可完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