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時期平均年財政收入在六千萬貫上下,南宋時土地和人口雖然比北宋時少了,但財政收入卻常年保持在一億貫以上。

按照這個比較,兩百萬貫似乎不多。

但足足兩百萬貫本不該存在的貨幣流通於市場,尤其是隻流通於臨安一帶的話,那麼造成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更何況,之前這些金國秘諜可以源源不斷地製造假會子,所以朝廷這邊對於市面上出現大量足以以假亂真的假會子一事進行了封鎖,金國間諜那邊也不會張揚。

可現在金國間諜已經失去了繼續造偽鈔的能力,這兩百萬貫假鈔雖然會對大宋經濟造成一定的損失,以大宋龐大的經濟體量也還是消化得了的。

這種情況下,如果金國秘諜主動自曝,讓百姓們知道會子、交子已不可信,恐慌會讓貨幣流通陷入停滯,那時造成的損失將不可計數。

楊沅心中的危機感又起來了,沉聲道:“所以,金國在我大宋,還另有一夥人,他們是負責把假會子、假交子散佈到市面當中去的人……,必須得把他們揪出來,而且要快!”

劉商秋道:“是的,此事非常嚴重,沈相、魏相、湯參政都分別下達了命令,機速房、皇城司、戶部、臨安府,四方各派幹員,正在聯手偵破此案。”

楊沅想了一想,緩緩道:“要想把大量的假交子假會子順利散發到市面上,最好的渠道就是透過商貿……”

楊沅搖了搖頭,道:“我看,我且不忙著回都察院上值了,就以傷勢未愈為由再捱些時日。正好趁機暗中查訪。”

楊家現在有很多生意,涉及到諸多方面,如果想從商業渠道查詢假會子的來源,楊家天然有著優勢。

鹿溪等女聽說楊沅要以劍傷未愈為由暫不上值了,心中頓覺歡喜。

夫君若不去都察院上值,哪怕需要私下去查訪假會子的來源,留在家裡的時間也比點卯上值要多的多。

正值青春年少的她們,哪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多些時間陪伴她們呢。

……

刑部大牢外,進奏院監官蘇喬、南風遲員外,相繼被放了出來。

經過仔細調查,這兩位確與此案沒有關係。

走到陽光下,蘇總編不禁仰天唏噓,他也就是上值時摸摸魚,一門心思編小報,怎就受了這等無妄之災?

南風遲卻是滿懷的慶幸,他是個商人,而且是個很有實力也很有名氣的大商人,交遊自然廣闊。

可他哪能知道他接觸的那麼多人,究竟是人是鬼?

何七七在他印象裡,是個很和氣也很講誠信的作坊主。

誰會想到,他竟然是個金人,竟然潛伏大宋已經這麼多年呢。

二人正唏噓間,他們各自的家人便湧了過來。

蘇總編的夫人、南風遲的兒子,手裡分別拿著柳枝,要先為他們掃去一身晦氣。

二人一個站在道左,一個站在道右,正由家人掃身,一乘二人抬的小轎就從道中間忽閃忽閃地走了過來。

二人抬眼望去,就見這頂從刑部大牢裡抬出來的轎子上,坐著一個極妖嬈的女子。

眼如秋水,眉如細柳,腰肢細細,不堪一握。

和他們一樣,也是從牢裡出來的,可那轎中佳人卻不似他們一般沮喪。

雖然,女子那身煙雲紗的輕衫,也因住了幾天大獄有了褶皺,但她的神情卻依舊婉約從容,猶如一朵風中的芍藥,妖嬈而又不失雍容。

蘇總編的八卦心再度暴發了,動容道:“此女是誰,她的小轎竟可直趨獄中相接?”

正為他“掃晦氣”的夫人頓時惱了,手中的柳枝便由掃改成了抽:“還看,還看,你這記吃不記打的老東西,若不是你和李巧兒勾勾搭搭的,怎會有這牢獄之災。”

水芙一雙妙眸瞟來,看見蘇總編老夫妻的這番舉動,不禁莞爾一笑,便風姿優雅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