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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府裡,湯思退、言甚,還有兵部侍郎張舒寧,坐在湯思退的小書房裡,正在吃茶聊天。

在翠玉樓時,驚聞晉王調兵出京,湯思退急忙離開,欲求證緣由,因此讓楊沅一行人佔了上風。

別看這只是一件小事,雙方甚至沒有明顯的爭鋒鬥氣的舉動,但是每一個人對它的解讀不同。

有些人就是把這件事看成了新臣與老臣的一場交鋒,而且新臣贏了,這讓湯思退頗感鬱悶。

湯思退嘆息道:“先帝在時,君相互諧,君臣相契,我大宋朝堂一團和氣。

如今官家,年輕氣盛,縱容了這些投機鑽營,一味迎合上意的佞臣,搞得廟堂烏煙瘴氣,長此下去,如何是好啊……”

兵部侍郎張舒寧勸說道:“湯相公不必憂慮,鷹立如睡,虎行似病,似那般人物,不懂‘藏鋒’之道,不曉得隱智省身、慎言節情,今日有多風光,來日便會遭受多少反噬!”

言甚目光微閃,也微笑道:“張侍郎所言甚是,縱觀古今中外,似此等人物,有幾人能得善終呢?

賢弟,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湯思退得他二人相勸,心氣兒稍平,點點頭,又嘆息道:“湯某何嘗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蒙官家信任,身居宰執,湯某豈能獨善其身便心安理得,坐視社稷被此等得意忘形之小人糟蹋。”

說完,湯思退又扼腕嘆息不已。

正此時,府中老管家匆匆而入,走到湯思退身邊,附耳竊竊私語了幾句。

湯思退眉頭一挑,起身對言甚和張舒寧道:“兩位且坐,我去去就來。”

湯思退出了小書房,來到前廳中堂。

劉以觀正端坐喝茶,一見他來,立即起身,拱手道:“湯相公。”

湯思退擺擺手道:“你我之間,何須客套,可是有什麼緊要之事?”

兩人是同年,只不過劉以觀是三甲進士,官運也不及湯思退亨通。

但二人私交甚篤,只是從不張揚罷了。

偶爾會面,兩人都是西湖泛舟,劉以觀從不到湯府來。

所以他今日主動出門,湯思退便知道必有非常緊急之事,因此才撇下客人,馬上接見。

劉以觀肅容道:“湯相公,近來氾濫於市面上的假會子,怕是尋到了源頭了。”

湯思退聞言大喜,道:“此案破了?是何人造假?”

劉以觀道:“臨安府中,正由府衙推官和司法參軍對相關人等開始問訊調查,下官之所以匆忙面謁相公,是因為……

就現在已知的情況,假會子的源頭在龍山市上富賈王家,而這王市戶……”

“王市戶怎樣?”

“這王市戶,實則是為楊沅所用的人。楊沅大量生意,不便自己出面,都是由這個王市戶替他在前面張羅。所以……”

湯思退的眼睛立即如鷹一般銳利起來。

“那又如何?如今流入市面的假會子,怕不有百萬貫了?此等大案,不管涉及到誰,都必須一查到底!”

湯思退急急踱了幾步,道:“你放心去查,湯某馬上讓大理寺和皇城司直接介入此案,輔助你們進行調查!”

湯思退冷笑道:“湯某倒要看看,有誰敢循私枉法、官官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