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江亢奮地道:“不!有了這段話,當不當官的還算什麼?這段話,必須由卑職來說,誰也不能搶!”

楊沅笑道:“好,你自己決定就是。”

樊江興奮地拱手告辭,待他下了牛車,一路行去時,猶自唸唸有詞,唯恐忘記了。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他孃的,我老樊三十多歲的人了,聽得都熱血沸騰。真不敢想象,到那一天,數千學子走上街頭,聽到這番話時,會是怎樣一番景像!”

楊沅掀開窗簾,看著樊江大步遠去,回過頭來,才發現為了讓他和樊江在車上議事,大壯把車子繞了個圈子,沿著內河的另一側走的。

此時要過了河,才會駛入仁美坊,而這一側,正是“拈花小築”所在地。

楊沅一拍額頭,忽然記起之前曾經交代了貝兒一件事,如今諸務纏身,自己竟然忘記了。

楊沅便道:“且不忙過河,先去拈花小築。”

大壯答應一聲,本欲拐彎過橋的車子,便繼續往前駛去。

貝兒近來尤覺冷清。

其實她並非無事可做,白天她要去幫助肥玉葉聯絡安排輸運新金的軍需物資。

搶在正月十五之前駛往新金的貨船,現在應該已經分別在九連城和鈍恩城完成了卸貨。

待他們的船隻裝滿當地貨物,就會踏上歸程,很多下一船的準備工作,現在就要開始了。

由於冰欣和羽嬋剛剛進了楊家的門兒,肥玉葉準了她們一個大假,叫她們出了正月再回來繼續做事。

如此一來,諸多細務就全壓在了肥玉葉和艾曼紐貝兒的身上,她們是很忙的。

回到拈花小築以後,也還有六七個依舊常住於此的蕃國女伴,她又哪裡冷清了?

只是,那種冷清寂寞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深。

因為,她發現一直熱衷於向她“催婚”的海倫、熱巴等人,在冷羽嬋和薛冰欣還有烏古論盈歌搬離後,就開始擺爛了。

大家平時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說生意上的事,說做生意時遇到的一些奇葩客人,就是沒人再提起讓她嫁給楊大人。

就算是這些姑娘們有了比較合得來的男友,彼此間正在嘗試接觸,其他女子饒有興致地詢問雙方接觸的一些細節,也不會因此問她和楊沅之間是否有進展。

這讓被她們催婚時既懊惱又煩躁的貝兒感受到了深深的失落。

那種空虛,是什麼也無法填滿的。

她坐在旁邊,似乎成了一個被拋棄的局外人。

今晚還是如此,大家一起用晚餐的時候有說有笑。

但事務上,她和這些女子是完全不同的,沒有共同語言。

情感上,大家又刻意繞開她,似乎生怕說及她會傷害了她似的,這讓她格外不自在。

所以,餐後姑娘們聚到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她找個藉口就回了自己的菊庭。

“我們這藥,是不是下的太狠了?看得出,貝兒很失落。”海倫嘆息地說。

蒂爾熱巴道:“不下猛藥,怎麼治得好她的大病?再這麼下去,她和楊先生之間的可能就越來越渺茫了。”

阿法芙道:“是啊,反其道而行之,說不定管用。”

這時候,一道挺拔的身影走進了拈花小築的後苑。

“楊先生!”

海倫從窗中看見,訝然站起身,就要迎出去,卻被阿法芙一把拉住了。

“不要去!”

阿法芙盯著那道徑直走向菊庭的身影,緩緩地道:“萬一,咱們這劑藥,已經起作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