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時代審訊犯人,並不禁止用刑。

不過,楊沅對此自有他的顧慮。

如果張宓受刑不過,招了,案子移交給大理寺宣判時,他再突然翻供怎麼辦?

楊沅和張宓有過恩怨,這會讓他陷入被動。

別看他現在正風光無限,等著抓他小辮子的人多了去了,只是還沒等到出手的機會罷了。

不過這種顧慮自然沒必要說給劉以觀聽,楊沅謝過劉以觀,和於承澤一起把他送出了簽押房。

目送劉以觀離去,盧承澤沉聲道:“僉憲,我想再次提審張府的人。”

“哦?你可是有了什麼發現?”

於承澤道:“方才,劉通判說到一樁先報失了人口,又撤銷了報失的案子,提及該女子是崑山高家的人。”

於承澤思索地道:“下官記得,昨日去張府調查,有兩個人不在府上。

其一是張宓的長子,現為成都府眉山縣令,另一個是張宓的長媳,崑山人氏,現居於孃家。”

於承澤道:“下官昨日去張府調查時,一門心思要知道張宓在外面有沒有私蓄外室,卻不曾想過,他這個女人,有沒有可能就是張家的人!

如今想來,昨日盤問張府中人時,有些人神情是頗有怪異的,似乎是有些惶恐。

但是當下官詢問張宓有無外室之後,他們反而鬆了口氣,神色平靜下來,豈不可疑。”

楊沅目光閃動了幾下,忽然想到了孔彥舟。

孔彥舟那禽獸不如的東西,連自己親生女兒的主意都敢打,這個張宓,會不會真的和他的兒媳……

他的長子在眉山作官,而宋朝自仁宗以後,地方官赴任就可以攜帶家眷了。

那麼張宓這長子為何沒有攜妻子同往眉山赴任?

是為了讓妻子替他在父母身前盡孝?

就算他有這個心思,或者想表現自己是個孝子,可張宓還有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膝下並非無人照顧。

做為長輩,也大可不必接受兒子的好意,誰會希望自己的兒媳和兒子長期兩地分居呢。

別的且不說,起碼影響他們張家開枝散葉吧?

當然,前提是,張宓家的這個長兒媳,就是劉以觀方才信口說出的例子中,曾經報失過人口的崑山那戶人家。

而這,是非常容易查到的。

等等,劉以觀剛才真的只是信口舉個例子嗎?還是他在有意暗示什麼?

楊沅眯了眯眼睛,沉聲道:“好,你派人去,把張家上下人等,除了那位老夫人,盡皆喚至我都察院,再審問一遍。”

盧承澤振奮道:“我這就派人。”

楊沅又叮囑道:“宣旨院中的老人,尤其是勘印房的人,全部喚到都察院來,詢問與張宓相關事宜。”

盧承澤對此有些不以為然,他覺得突破口應該著落在張家人身上。

不過,楊沅既然這麼吩咐了,他也不必就這麼點事再提出異議,盧承澤便一口答應下來。

楊沅道:“本官再調四名御史,由你負責,協助你審問這些人,你要拿到詳盡口供。”

盧承澤答應下來,楊沅便叫人喚來四位監察御史,吩咐一番,讓他們跟著盧探花匆匆離去。

假交子,已經出現了嗎?

盧承澤離去之後,楊沅緩緩坐下,思索著讓劉以觀為之頭疼的假交子案。

造假程度足以亂真?

楊沅覺得,就憑這樣的造假工藝,一定和他正在暗中調查的案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