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這樣的話,如果一個人,每天只砌一個時辰,也得半個月了。”

“不然,至少二十四五天。”

“何以如此?”

“就算每天只幹一個時辰,提水和泥這些事兒耗費的時間可也不會省下太多。”

“懂了,多謝王大匠!”

楊沅從王長生這兒弄清了建造週期和工程量,便回到劉商秋的雀字簽押房,提起筆,在那張表格上塗抹起來。

這時盧承澤已經遍訪了各處門戶的門房,這些門房流動性更是為零,基本上幹就幹到死的那種。

所以,幾處門戶,就算不是全部門房都是六七年前就在那裡,也有當時就在那裡做門房的老人。

但盧承澤問了一圈兒,卻沒有人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小婦人帶了一個孩子來過的事情。

盧承澤找到楊沅一說,楊沅便冷笑道:“本官對此早有預料了。

六七年前的事情,如果忘記了,也不算太離譜,不會有人因此而治其罪。

可是嘴巴不嚴,卻會成為眾矢之的,故而就算有人記得,也不會說的。”

盧承澤怒道:“咱們可以把他們帶回都察院嚴加訊問。”

楊沅搖頭道:“你別小瞧了這些身份卑微的門房,那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恫嚇是嚇不住他們的。”

楊沅道:“他們不肯說,未必是涉入此案,不過是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罷了。

盧御史,麻煩你再走一趟,把所有的門房都叫來。

大堂上只留你我二人,逐一盤問。只要旁人不能確定是他說的,便有人可以不再忌諱了。”

盧承澤心道:“這法子靠譜麼?那婦人帶個孩子,走的一定是側門兒,而且極可能是宣旨院的那道側門兒。

我們一番盤問,只要拿到訊息,旁人猜也猜到是何人招拱的了。”

不過,他可不介意楊沅自作聰明,因此出醜,因此爽快地答應一聲,又去安排了。

不一會兒,樞密院各道門戶處守門的門房,都被帶到了雀字房。

楊沅清了場,連劉商秋這位雀字房掌房都趕了出去,簽押房中只留他和盧承澤兩人,然後便逐一提審門房。

楊沅盤問,盧承澤記錄,一個個門房問過去,第一個被提審的就是守宣旨院那道側門的門房。

但所有人的回答,都和之前一樣。

這時,提審到了守樞密院正門的老秦。

楊沅忽然對盧承澤笑道:“不必記了,過來喝茶。”

盧承澤本來就覺得這是在做無用功,聞言把筆一擱,走過來坐下,學著楊沅的樣子,悠然地蹺起二郎腿來,抿了口茶。

房門一開,老秦探頭進來,一見楊沅顫著二郎腿坐在裡邊,旁邊只陪了一個官員,再無他人,不由呲牙一樂,閃身進來,關上了房門。

“老秦吶,過來,坐,坐著聊。”

楊沅隨意地向門房老秦招招手,讓他在對面椅上坐下。

老秦哪裡敢坐,推辭再三,這才欠著半個屁股坐了。

楊沅給他倒了杯茶,老秦趕緊主動上前接過。

楊沅對他問候了幾句家常,不過就是現在身體如何,家中兒孫都在做什麼營生一類的。

寒喧已畢,便道:“老秦,我記得,你守這樞密院的大門,有十年之久了吧?”

老秦呲牙笑道:“已經十二年七個月了,老朽是紹興十三年五月到樞密院做門房的,是那一年端午節後第四天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