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還不夠痛,

袖中手掌又收攏,將劍鋒握得更緊,黏黏膩膩的血流得更兇,

他再次看向她,視線卻依舊安靜無波。

也就是這時,

謝延玉出聲道:“不熟。”

謝承謹頓了下:“嗯?”

謝延玉剛才琢磨了一番,想出來了個最穩妥的說法,現在徐徐道:“我與賀蘭公子並不親近,話都沒說過兩句,兄長聽的傳言怕是有誤。站在這不走也是因為和賀蘭公子不熟,所以不敢離太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不該和他打招呼。”

這話一落,

掌中劍刃沒入已有半寸,

興許是這次痛覺足夠尖銳,他身體的本能似乎又開始運作,那些情緒終於被壓下去。

謝承謹手鬆了松,冷淡道:“離他遠些。”

謝延玉心裡倒沒準備和賀蘭危保持距離,不僅如此,還準備找個機會再親密一些,走點劇情。

但聽見他這麼說,

還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從謝承謹的角度,能看見她的發頂,她長髮烏黑,黑到即使在陽光下也透不出別的顏色,很有光澤,像觸感很冷的黑色綢緞。

現在她這樣低眉順眼,很容易給人一種聽話的錯覺,

但謝承謹知道她本性,

她恐怕只是表面答應他,想過好日子,還是會陽奉陰違。

她是覺得在謝家過不了好日子嗎?

謝承謹不愛管閒事,只是不知為何,多思忖了下這個問題,

他從前從未多關注過她的處境,她若被虧待,興許是會產生誤會,覺得呆在謝家不如攀附賀蘭危。倘若讓她知道在謝家能過好呢?她何必還要捨近求遠向賀蘭危獻殷勤?

這念頭落定。

他淡聲吩咐旁邊的侍從:“帶小姐去一趟藏寶閣。”

謝延玉一頓。

謝家沒有女兒,她這個養女,倒是全謝府唯一一個能被稱為謝小姐的人。

雖說待遇很一般,但謝承謹應該確實在說她:“兄長是叫他帶我去?”

謝承謹頷首,語氣仍舊沒什麼起伏:“可以從我私庫選些喜歡的。”

謝延玉:?

謝延玉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是真的有些疑惑,略有不解地看著他。

謝承謹平靜道:“方才背出心法,不是向我討賞?”

謝延玉手裡還捏著那根戒尺,

但他說要賞,這種好事她不會拒絕,於是溫聲道:“多謝兄長。”

她平時說話時,臉上會帶點笑意,禮節性的,很刻板,像是用尺丈量好了嘴角彎起的弧度,

但興許是喜愛權財的緣故,謝承謹看著她,總覺得眼下,她面上那點笑意比平時要真實些。

他腦中驀地生出個念頭。

好像貪慕權財也沒什麼不好。

他安靜挪開視線。

隨後倒是沒再在她這耽擱,朝著賀蘭危那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