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玉沒反應過來,抬頭看他。

謝承謹一言不發,點了點他自己脖頸的後側方。

謝延玉這時候才想起來,興許是賀蘭危之前在她脖子上留了印子。

她頓了頓,然後很自然道:“脖子不舒服,我自己按了一下。”

謝承謹不置可否,視線隨著她抬頭,落在她臉上。

她五官不算頂好看,但組合在一起也是讓人看著很舒服的型別,但她膚色很蒼白,眉眼和髮絲卻極黑,一黑一白對比太過強烈,倒是讓這張沒什麼太強記憶點的臉,變得讓人見之難忘。而她唇原本顏色不深,然而眼下,卻有點微微紅腫,和她脖子上的指痕一樣——

扎眼。

謝承謹並不在意旁人的外表,對他來說不管什麼樣的皮囊,底下都是一具白骨,他沒興趣花時間在關注這些事物上,更不會花時間去仔細打量誰。這還是頭一回,他花了時間仔仔細細地看一個人,這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謝延玉被他看得有點累了,出聲道:“兄長怎麼一直看著我?”

語氣柔和,但好像有點沒耐心了。

謝承謹突然彎身湊近了一些。

他這舉動突然,謝延玉措不及防,被嚇了一下,她剛要後退,然而他又停下了。

他只是微微彎下了一點身子,和她之間仍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是非常合理且安全的距離。

但即使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他仍舊從她身上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帶著點冷感的蘭香。

像是從誰身上沾染的。

這味道甚至有些熟悉。

他垂下眼睫,未置一詞,就像沒聞到這股氣味,

下一秒,

他抬手,用了點靈力,隔空把她有點亂的衣領整理好,淡淡道:“衣衫不整,不成體統。”

謝延玉:。

謝延玉開門的時候,以為來的是侍女,為了讓人發現端倪特地把衣領拉亂了一點,但也只是拉亂了一點,並沒有露出什麼,更談不上衣衫不整,遠到不了不成體統的地步。但謝承謹這人就是循規蹈矩,平日裡衣冠理得一絲不苟,一點褶皺都沒有,和他這人一樣,冷冰冰沒什麼情緒。

她覺得煩,禮貌性地扯了扯唇,沒出聲。

這基本就是她耐心告罄的前奏了,如果謝承謹再不走,她可能就要陰陽怪氣,拿捏著分寸讓大家都不舒服了。

好在謝承謹沒再繼續找事,道了別就走了。

謝延玉又回到廳堂裡——

賀蘭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離開了。

……還好離開了。

她一晚上應付這兩個人,應付得心力交瘁,眼下賀蘭危也走了,謝承謹也走了,

想來她偷情絲蠱的事就能過去了,這兩人私下再見面,總不至於聊起這事。

謝延玉鬆了口氣。

*

另一邊。

謝承謹剛回到自己住處沒多久,就有賀蘭危的侍從求見。

那侍從遞上信物,說賀蘭危請他一敘。

時間已經很晚了,著實不是敘舊的時候,

謝承謹拿著那信物,剛想還回去回絕這邀約,

然而下一秒,

卻從那信物上聞到一股——

很淡很淡的,帶著點細微冷意的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