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露出一隻沒套鞋襪、白淨的腳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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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露出一隻沒套鞋襪、白淨的腳丫
謝音羽半低下臉:“些微會幾首曲子, 遠不夠在表哥面前賣弄,只怕要貽笑大方了。”
這時飯畢,收拾去殘饌, 三人重新坐好, 一張琴桌擺在謝音羽面前。少時, 侍女抱了琴來,放在桌上。
琴身漆成赭色, 如一柄沉睡的古劍, 金徽玉軫, 冰弦凝霜。
謝音羽低頭來來回回地瞧, 抬起手,彈指在弦上短促一擊, “崆崆”的顫音似在空谷中回蕩, 許久才散盡。她歡喜地說:“果然好琴。”
她調好弦,先看一眼柳樂, 再看予翀,笑了笑,隨即便斂住, 兩隻手像兩只鳥輕輕落在弦上, 忽地一下, 一隻鳥兒翩然飛起, 而右手並不大動,只幾根手指抹挑勾剔, 做出許多美妙的姿態, 像水邊長腿細頸、悠然自得的白鳥。
柳樂聽著清揚悠柔、略含悲傷的曲調, 看著謝音羽半垂的芙蓉面,又將目光轉向窗外。
湖水幽暗, 只有窗下的水面映出閣裡的團團燈光,蕩蕩悠悠的。柳樂目不轉睛望著濃墨般的湖面,不知怎的,想起了謝音徵。她想:謝姐姐果真不再彈琴了?不知她想做的事做成沒有?現在她又在幹什麼,今日若是換了她在這裡,我們會是什麼情形?
實在想不出,柳樂不出聲地嘆了口氣,忽然感到予翀側過頭,眼睛向她掃來。她轉過臉,正對上予翀漆黑如墨的雙目,兩人一動不動對視了片刻,柳樂輕輕撇開頭,把目光投到謝音羽身上,繼續聽琴。
一曲息止,予翀說:“這支曲子很合此情此景,但又有些悵惘。我想今晚咱們三人坐在這裡,壺酌流霞,寒波在目,自然只有快意,表妹年輕歡暢之人,也斷不曾嘗過憂傷滋味,選的這首琴曲卻含有一絲愁緒,莫非是曉得我此時的心境?”
謝音羽沒答話,卻問:“表兄因何惆悵?”
“此生尚一事無成,空受一具皮囊,如何不讓人愁腸百結,煩襟難開?但也不全是為此,”予翀搖搖頭,“我的煩愁不是口裡能對人說得出,大概只能藉由樂聲表白出來。”
謝音羽激動道:“表哥是不是想起來一點兒了?”
“不,”予翀說,“非但沒想起來,剛才,我連自己都忘了。”
謝音羽紅著臉,含笑低下頭,撥出幾個音,再次贊道:“果然好琴,表哥說久沒彈過,聲音卻是不澀不滯。”
“是表妹技藝高明,與琴無幹。”
“到底還是琴音清,若不是這張琴,表哥恐怕就不會忘了自己。”謝音羽輕輕將手從琴上拿下來。
柳誇贊的話,一直沒開口。謝音羽往窗外瞧瞧,呀了一聲,對柳樂說:“我一彈琴就忘了時候,姐姐恐怕聽倦了吧。”
“只嫌不夠,哪能聽倦?”柳樂笑道,“我不大懂,聽不出許多意思:一是覺得曲子好聽,二是妹妹這般技藝,尤其聞所未聞。”
謝音羽向她一笑,又向予翀一笑:“表哥肯不肯把這琴借我幾天?家裡沒送我的琴來——我一日不碰琴,手便難受。”
“我讓人送去你那兒。”予翀說。
這時,柳樂以為宴席該結束了,卻又上了茶來。予翀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品著,似乎不願散了的意思。柳樂不欲再坐,心想今日裝到這個地步足夠了,並沒失了禮節,料他也挑剔不得,正要開言,謝音羽眼睛向門口望去,驚叫道:“那兒有一隻黑貓。”
柳樂回頭,果然是將軍。它的尾巴高高豎起在身後,又不是直繃繃的,顯得很優雅,白色的尾巴尖輕輕勾著,隨它的步子一顫一顫;它那兩只圓圓的眼睛像兩顆夜明珠,朝屋內放著光。
謝音羽問予翀:“這是表哥養的貓?真好看。它叫什麼?”
“將軍。”予翀沒看門口,看著柳樂回答。
“將軍,過來。”謝音羽喚了幾聲,然而貓兒只在門前來回轉悠,並不進屋子。
謝音羽扭頭對寶笙說:“你去把它抱來,輕點兒,別嚇跑它。”
柳樂站起身:“它可能怕生,還是我來吧。”
她彎腰伸出雙手,等貓兒自己跳上來。“乖啊。”她在貓背上撫了幾下,把它抱進屋,小心地交到謝音羽手臂中。
“呀,剛才該給它留些吃的。它不會咬我吧。”謝音羽也把貓兒摸了摸,又低頭將它左看右看。
“樣子真威嚴,果然是個將軍。”她向予翀說,身子稍稍往他身旁湊近了些。
貓兒沒跑,但是如臨大敵一般,緊緊地貼住謝音羽,耳朵轉向腦後,尾巴上的毛都乍了起來,變得像根棍子那麼粗。
謝音羽一愣,咯咯地笑出了聲:“表哥你更威嚴,將軍都怕你。——我知道了,將軍這個名兒就是表哥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