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穎定定地望著他,依稀可見他臉上細長的撓痕,她伸手摸過他臉上的傷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要去見的人,是不是頌梵音。”

溫颯寒眉峰一淩。

沈嘉穎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捂在胸口處,“颯寒,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隻要你願意,事情就會有轉機,我……我……我知道錯了,我和名城對不起你……”她聲淚俱下,“是我們太貪婪自私,颯寒,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你這邊,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隻求你能把頌梵音交出來……”

溫颯寒沒言語。

沈嘉穎惶惶難安,“如果你想報仇,衝我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求你放過名城,他是你的兄弟,是我們自幼一起長大的朋友啊。”

溫颯寒雙手捧過她的臉,緩緩將她拉近。

沈嘉穎哭紅了鼻子,黑白分明的眸子被淚水浸泡,分外惹人憐愛,她說,“颯寒,你還是愛我的吧,你還愛我對不對?我願意嫁給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愛你,求你放過名城。”她慌亂的開始脫衣服,似乎不擅長這種事情,顯得笨拙而焦急,全身冰涼冰涼,“你想要,我現在就給你,頌梵音能做的,我全都可以做,隻要你把她交出來……”

溫颯寒忽然輕笑了一聲,他唇角勾起戲虐的笑容,“我的愛換來的是這麼廉價的交易麼?嫁給我,原來是這麼廉價的一件事。”

沈嘉穎搖頭。

她的衣裙已經褪去了,纖纖玉體在壁燈的照耀下散發著淡淡純潔的光芒,她是還未開苞過的花骨朵,是幹幹淨淨的人間精靈,她擁有讓男人為之瘋狂的美麗,此刻,這張他曾經朝思暮想的容顏,這具他曾求之不得的酮體,這個讓顧名城淪陷的女人,正祈求他染指,渴望他垂憐。

他捧著她淚水漣漣的臉,兩人鼻息相聞的距離,看似他的唇遊離在她的唇邊,卻沒有吻上去,他的聲音有黯啞的蠱惑,“所以,我把頌梵音給了你,你要怎麼救顧名城呢?會不會供出我呢?”

沈嘉穎堅定的搖頭,“一切都是頌梵音嫁禍的,我會讓她頂下所有的罪,你不會有事,名城也不會有事。”

“嗯,你打算怎麼做?”他眯起的眼睛裡有很淡的笑意,目光撲朔迷離的落在她臉上。

沈嘉穎蒼白的小臉上掛著淚珠兒,她微微昂起下顎,“我會買通所有的律師,法官,她不招,那就屈打成招,一個下賤的小姐,如何鬥得過財閥。”

溫颯寒眯眼看了她很久,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笑著說,“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變。”

他以前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這麼一個女人呢。

以為她是太陽,綻放著溫暖的光芒,可是靠近了才知道,那是炙熱的爍傷感,爍的皮開肉綻,麵目全非。

所謂的太陽,便是世界的中心,以自我為中心,綻放著讓所有人都不能忽視的光芒,她不溫暖,太過滾燙刺心。

沈嘉穎含淚望著他,“是,我還是以前的我,是你深愛的那個女人,隻要你願意放過名城,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溫颯寒含笑說,“你和顧名城,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絕配。”他玩世不恭的看著她,“如果他不能出來,你進去陪他好不好?”

沈嘉穎臉色一白,“颯寒……”她更緊的握住他的手,“颯寒……我知道你恨我當年不該背叛你,是我辜負了你的愛,隻要你……”

溫颯寒搖頭,淡淡打斷她的話,糾正道:“沈嘉穎,你聽好,我,溫颯寒,不愛你,從沒有愛過你。若是愛過,那便是我瞎了,也是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人,不愛你。”

他說,“原本我計劃娶你,但是現在我改變了主意,你和顧名城很般配,我捨不得拆散你們,要麼你進去陪他,要麼等他出來娶你。”

他將手從她的手中抽離,緩步往外走去。

“颯寒!”沈嘉穎扶住門把守強撐了一口氣花容失色的喚道。

溫颯寒站定,“你本該同那些人一起進去的,我為什麼沒有動你,你心裡該是有數的,如果你不安分,我不介意把沈家再送進去,吃完飯讓司機送你回去,我會退婚,等訊息。”

沈嘉穎狠狠倒抽一口涼氣,癱軟的跌坐在地,哪有說不愛就不愛的呢?前一刻還對她有求必應笑顏如花的男人,轉眼間怎麼就變臉這麼快呢?

他曾經為了她,做過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深愛她入了骨啊。

猶記得那時他們三個住在某三線山城同一個軍區大院裡,顧父和沈父的工作還未調至首京。

颯寒是私生子,所以他的母親獨自帶著他寄居在顧家,陶喬和颯寒的母親是同胞姐妹,兩人的感情很好,溫颯寒和顧名城的感情也很好。

那時候,溫颯寒還擁有燦爛的笑容,幹淨而單薄,他的性格非常討人喜歡,總是那麼自來熟,無論對朋友,還是對陌生人,掏心掏肺從一而終,那時的他傻的隻曉得付出,卻從來不圖回報。

他會在顧名城感冒咳嗽的夜裡,冒著風雪去給他買藥。

會在沈嘉穎喜愛狗狗,卻對狗狗過敏的情況下,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跑去買隻狗狗回來養。

會在顧蝶熱出痱子的時候,帶著她去山裡找清泉,陪她一泡就是一整天。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漸漸分得清男女之間不同的情感,沈嘉穎還記得溫颯寒對她的第一次告白,也是如這般炙熱的盛夏,他一大清早買來了她最愛吃的肉包子和沿途採來的一朵荷花,滿臉通紅的說喜歡她。

那眼神如臨大敵,有種說不出的小心翼翼。

少年如晨曦,說不出的旖旎瑰麗。

沈嘉穎當時咯咯笑的大聲,接過包子和荷花,溫颯寒便跑了。

從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告白過,但是他會私下裡默默無聞得做許多事情,那時候她口口聲聲的說鞋子磨腳,他便把外婆納好的鞋底悄悄幫她墊在鞋子裡,讓她舒服一些。

她說院子裡的蚊蟲特別多,噴藥不起作用,他便無數個夜裡拿著沾蚊蠅的筢子滿院子消滅蟲子,守在她的窗戶底下,隻想讓她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