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不許胡鬧!”戴昱忽然嗬斥了一聲,隨後看向沈兆說,“昨兒個才從日本回來,一點也沒學乖,言辭不妥的地方,在座的各位多擔待。”

眾人客氣的附和。

顧蝶忽然咯咯笑了起來,像是很快活的樣子,往人群外跳了兩步說,“我開玩笑呢!你們還當真了,她長得那麼好看,是個男人都喜歡她咯。”

她靈活的轉身,哼著歌穿過人群,往糕點餐桌走去,貪吃。

氣氛在男人們官方的客套中,漸漸緩和下來。

梵音緊緊握著扶欄的手被冷汗淌濕,她穩住發軟的身子,快步往大廳一側的餐桌走去,從服務生的託盤裡拿過了一杯紅酒,仰頭灌了下去,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方才找到了一絲支撐下去的力氣。

“頌小姐好酒量。”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梵音轉臉看去。

陶埲意味深長的站在她的身側。

梵音戒備的盯他一眼,上次她跟顧名城去包廂,明明全副武裝過,為什麼他會認出她,轉念一想,這裡的人名流如織,什麼樣的訊息傳不進這些當權者的耳中呢,她微笑說,“上次在皇後見過。”

陶埲搖頭,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我是說更早的時候。”

梵音扶住圓桌穩住了癱軟的身子,微笑,“許是認錯了。”

上次包廂相見,這女人帽子壓在太低,看不清全貌,此刻看起來,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陶埲不置可否,“也是,你是我外甥的女人,不會做出那種事。”他踱步離開。

梵音拍了拍發懵的腦門,耳中嗡嗡作響,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明明已經猜到了結局,明明已經豁出去了,可還是會害怕,會膽怯,會無措,會羞恥。

闊朗的大廳裡,是窒息的靜,睜開眼,是刺眼的白,她忽然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了,她慌張的轉身,跌跌撞撞的摸過桌子上的酒杯又豎了一口酒,連續喝了四五杯,內心裡的恐懼方才有所減緩,粗重的喘息過後,她鎮定的抬頭,正巧迎上戴昱探究的視線。

梵音心下一驚,提著裙裾匆匆往衛生間走去。

她走的太過匆忙,似是害怕被人發現,中途遇見熟人,她微笑的打招呼,經過溫颯寒身邊時,她甚至來不及看他,魯莽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從顧名城和沈嘉穎麵前走過,往衛生間匆匆忙忙的去了。

許是做賊心虛,隻覺得太多的目光如箭矢插在她的身上,到處都是流言蜚語,到處都是如刀的利刃,割的她體無完膚,她果然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當看到戴昱踏進大廳的那一刻,當確定了戴昱身份的那一刻,梵音最後的心理防線終於崩塌了。

她火急火燎的鑽進衛生池,反鎖上門,抱著肩膀顫抖的坐在馬桶上,她神經質般把指甲咬進了齒間,不行……不行……不行……

如果那個人是戴昱……

如果戴昱是顧名城的父親……

無論如何她做不來。

顧名城要怎麼辦。

她以後要怎麼辦?

說什麼以後呢,今天踏出了這一步,哪裡還有以後呢?她雙手捂住臉,神經質的抖著腿,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做不來……

從昨夜想通全域性的那一刻,她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戴昱,戴昱,顧名城的父親,顧名城……陶埲……沈兆……還有誰……

心態瞬間崩了,混亂的思緒讓她無法冷靜,她需要傾訴,如果這麼憋下去,她會瘋掉,她顫抖的給胡大拿打電話,聽見他熟悉關切的聲音,梵音壓抑顫聲,“大拿,我完了。”

胡大拿急的在電話那頭上躥下跳,“發生什麼事了!”

梵音說,“我活不下去了。”

胡大拿急道:“好好的,說什麼喪氣話,你還在宴會嗎?我去找你!”

“你別來,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