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定定地望著殷睿沒有言語,在殷睿說出這句話地時候,她很肯定的在心裡做出了否定,紀寒不是溫颯寒。

絕對不是。

從生命飽滿的火山口迸發的渴望和激情便這樣撞擊上了冰冷的山川,撞碎了一地的希望,生活全無半點星光,梵音定定地望了殷睿,眼淚氤氳在眼底,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口,什麼都沒有說。

若是以前,她定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他,紀寒,不是溫颯寒。

那個人,不是他。

可是現在,所有的話都梗在了心間,臉色愈發的寡淡。

殷睿說,“小頌,你好不容易全身而退,不要再攙和他的事情,包庇罪犯,是犯法的。”他將那條警員帶回來的發帶放在桌子上。

梵音無力地笑了聲,說,“擅自在我身上放監控裝置,犯法嗎?”

殷睿說,“我在辦公。”

“陶夕被人玩弄活埋,犯法嗎?”她問。

殷睿說,“犯法,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周炳嶸登報翻案,所以那些人一個也沒逃掉。”

“沈嘉穎開車撞人,犯法嗎?”她問。

殷睿低聲,“犯法,所以她被關了小半年,量刑這種事情,要交給公檢法,我們隻負責查明真相,將真相遞交給上麵,怎麼裁定量刑,是我不能決定的,就像你的案子,若說你有沒有罪?你有。但是我能不能抓你?不能,上麵不會給我簽發逮捕證,我便無權抓你。”

“逮捕證這個東西,需要檢察院、法院批準《逮捕通知書》,公安根據該通知書簽發逮捕證,我們才有權力對嫌疑人進行抓捕。看似簡單的一個小東西,需要橫跨三個部門進行工作銜接,任何一個環節不予透過,便無法成立。你和沈嘉穎的案子,卡了不止一個關口。”

權勢是可以壓天的。

其實是不需要解釋的,可是那條藍色的發帶被窗外溫熱的風吹拂的輕輕晃動,如同她被風輕輕吹起的長發,像是微微動蕩的心,他不是喜歡解釋的人,可是忍不住想要澄清,殷睿慢慢解釋,可是無論怎麼解釋,都透著一絲蒼白。

如同剛進FBI那些年,如同親眼看到女朋友被du梟淩虐致死,如同真相擺在那裡,卻沒辦法將那些惡貫滿盈的人繩之以法。

多少人藏匿證據遊走在灰色地帶,挑戰公檢法的威嚴。

看著他們囂張,放肆,跋扈的嘴臉。

無能為力的憤怒和不甘,曾經吞噬過他的心,讓那扇心門關鎖在另一扇世界的背後。

所以拚命的辦案,竭盡所能的做案子,能抓多少進去是多少。

正義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這是僅剩的堅持下去的唯一的信仰。

梵音定定望著他,對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

“小頌。”殷睿喚她。

梵音扶著門框回頭,依舊那麼專注的看著他那張臉,真的很像啊,這張臉,跟大拿神似神似的,所以總會在他麵前自然而然的開啟心扉,願意跟他喝喝小酒,侃侃閑話,二三言語,閑來影片。

終究不是他。

他沒有繁花,沒有陽光,沒有單車,沒有粗糙的彩虹,沒有烈酒和故事。

是兩個世界的人。

說不難過是假的,梵音緩緩解開了他在她掌心綁的紗布,將紗布放在桌邊,唇角微沉,“謝謝。”

她轉身離開。

殷睿唇角動了動,終是沒有起身,他獨坐了許久,緩緩抬眸看著桌上的發帶,攥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