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疼痛(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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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穎並沒有看梵音,她正專注地看著展臺裡的珠寶,唇角帶笑,全然不受外界影響,挑來挑去,似是相中了一款男戒,她在手中試戴了一下,覺得不錯,便讓導購員打包,隨後將包的精美禮物盒順手交給了侯在身後的傭人,“晚些時候給名城送去。”
傭人應了聲,笑說,“小姐對顧先生好的沒話說,衣食住行處處周全,就連逛街都不忘先生。”
沈嘉穎看著櫥窗裡玲琅滿目的飾品微笑,“自家老公自家疼。”
這個世界是這樣小,兜兜轉轉總會繞回原點,你越是不想碰見誰,偏偏灰頭土臉的就能遇見。越是不想麵對誰,猝不及防便這樣出現了。
梵音壓低帽簷轉身逆著人流離開。
還未走出會館,擁擠的人流中,忽然有人與梵音擦肩而過,重重的撞擊了一下梵音的肩膀。
梵音本能的看向那人。
那人著橘色的套裝,大夏天的,外部竟然套了長袖外套,匆匆擦肩。
梵音心下莫名一驚,還未反映過來,身子趔趄的瞬間,那人猛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驟然將她拉近,冰冷的匕首便從那人的手中狠狠捅了過來。
兩人離得很近,周圍被擁擠的人群簇擁著,梵音來不及做任何防禦措施,那匕首便捅向了她的腹部,兇手似是不解恨,抓著梵音背部的衣服,一下又一下捅了過來。
許是梵音驚恐中的失聲,終於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察覺到了兩人的異常,人群向周圍散開。
梵音微微蜷縮著身子,麵孔微白,雙臂緊緊的握住了腹部的那把匕首。
人群短暫的寂靜後,發現有血從梵音的指縫裡滴落,尖叫聲連連從大廳裡傳來。
那人寬鬆的外套上有連體帽,此刻籠著衣帽,將臉深深的罩著,她恨聲恨氣的出聲,“去死,去死,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要活著!去死!”
是一個充滿戾氣和絕望的女聲,咆哮而出,恨意迸發出無窮的力量,一刀一刀的捅下去。
尚小苔和妖姐麵無血色的撫開眾人飛奔而來,妖姐高跟鞋一崴,她一個踉蹌撲上前跪在了梵音身邊,大罵一句,“我操!”一腳將行兇的人踹開。
尚小苔縱身一躍雙臂和雙腳便掛在了那人身上,緊緊將她鎖定。
帽子被尚小苔一把掀開。
是一個滄桑枯瘦的女人。
那女人猩紅著雙眼,惡狠狠的盯著梵音,“把颯寒還給我!把小祈還給我!你把他們還給我!”她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再一次向梵音撲去,卻被尚小苔死死在按在了地上。
梵音大口大口的喘息,怔怔的看著那個行兇的女人。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個女人應該是溫暮遲最小的姨太,溫颯寒的小媽,溫祈的生母,唐鈴。
“是你害死小祈的!是你害死颯寒的!都是你害的!為什麼你不死!為什麼!”女人泣血般盯著她,牙齒磨得咯吱咯吱作響。
梵音亦記得這個女人曾經那般溫婉良善的一麵,雖然相隔很遠,她記得她躲在溫暮遲身後痛哭的樣子,儒弱又無助,秀美可人。
短短幾年,便老成了這幅模樣。
“你把颯寒還給我啊。”女人忽然拍著地麵痛哭起來,“還給我……把他們都還給我……”
颯寒……溫颯寒……
梵音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是的,怪她,全怪她,她不該介入他們(她們)的人生,不該介入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如果沒有她,那個人不至於屍骨無存,如果沒有她,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飛蛾撲火般死去。
像是一擊重拳擊碎了所有偽裝的太平,心碎成了一地的殘渣,除了掉眼淚,便是窒息的痛楚,痛徹心扉。
她和溫颯寒並沒有相愛過,自始至終都沒有相愛過,哪怕在他死的時候,撕裂心扉的痛苦中依然夾雜著淡淡的恨意,那種恨像是一種習慣,夾雜在她對他的感情裡,讓她那麼遲鈍,那麼膽小懦弱不敢麵對。
可是在他走後,缺憾像是水麵的波紋一圈圈的擴散,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她前半輩子最恨的男人,可是他狼狽的撒手人寰似是比大拿的離去,更加撕裂了生命的傷口和缺憾。
妖姐撲在她身下,流著淚慌忙的捂著她的傷口,“妹子,妹子沒事,沒事啊,小傷,咱不怕。”
樓下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驚動了二樓會議廳。
此時,二樓會議廳裡主辦方正在為來自各國的參展商介紹此次活動的重大意義及市場。
紀寒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略微有些散漫的依著椅子,全然不曾聽臺上的人講演,而是拿著手機,很緩慢地回誰的資訊,唇角勾著笑,帽簷壓得很低,乍一看,像是在小憩。
顧名城坐在他的身側,俊朗矜貴,正裝出席,似是認真聽著臺上的講演。
紀寒似是被手機上的訊息逗笑了,輕笑了一聲。
崔秘書匆匆從外麵走進來,湊近顧名城低聲說了幾句話。
一樓大廳裡轟隆的鼎沸人聲傳來,顧名城臉色猛的一沉,微微泛著白,忽然起身徑直穿過闊朗的會議廳,匆匆離開。
幾乎同一時刻,紀寒的手機響起,他接聽,沉默的聽完電話那頭的匯報,隨後一言不發的掛了電話,在座位上垂眸靜坐了很久,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