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鍋,她不能背。

至於警方和顧名城的行動,她不幹涉,可她要把自己的鍋扔掉。

不能便宜了那暗中的人!

忍了這麼多天,終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沉澱了心思,為了尚小苔,也為了自己,她忽然從床上坐起身,猛的揉了揉頭發,彷彿心裡淩亂的一團麻,恨惱抗拒許久,她還是破天荒的給溫颯寒打了一通電話,無人接聽,又打,還是無人接聽。

她給他發訊息,無人回複。

她託人打聽溫颯寒的行蹤,皆被告知查無所獲。

溫家封鎖了一切訊息,連那麼高調的溫颯寒都銷聲匿跡了。

溫颯寒回到澳門以後,就像是消失了,無聲無息,全然聯係不上,外界無報道,內部查不到。

梅雨時節總是下不完的雨,不見天日的陰,澳門聖安多尼堂富人區掩映在這種蒼茫的雨霧裡,綿延的別墅群尖尖角角清晰薄利,擁擠的城市,充滿藝術和銅臭氣息,那是鍾鳴鼎食的蓬勃感。

薛冗從國外趕回來,在溫家待了將近快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他幾乎沒有踏出過溫颯寒的書房。

因為溫颯寒,病情急轉直下。

像是十幾年前病情嚴重的時候,自閉,極端,暴躁,易怒,有種困獸走投無路的絕望緊迫感,他長時間的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見不得光線,亢奮危險又冰冷,他的潔癖會在這種狀態下,達到更糟糕的地步,洗澡,讓人反複打掃衛生,他明明已經幹幹淨淨了,可還是覺得難以忍受。

此時,薛冗正坐在溫颯寒的書桌前,靜靜的觀察他。

書桌前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這是溫颯寒今日抽的第五包煙。

房間裡的窗簾拉的很緊,全然不見光,因了小奧的到來,他難得的安靜了下來,許是連續幾休沒有睡覺,身體達到了極限。

溫颯寒扶額,胳膊肘撐在桌子上,閉著眼睛,微微抿著刀削般的薄唇,不言不語。

濃密美麗的睫毛如寂靜落蝶,有種病態的冷戾蒼白。

小奧立在一側,眼裡掠過一抹擔憂,他低聲匯報,“警方沒有繼續追查的意思,以意外事故結案……”

小奧聲音漸低,“可就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顧名城和頌梵音確實與祈少爺的事情有脫不開的幹係,那個叫尚小苔的女人已經被頌梵音藏了起來,我們找不到她。”

停頓片刻,小奧說,“頌梵音也離開了首京,去了國外。”

溫颯寒異常俊美的臉淡漠如冰,他沉默不語,小奧便恭順的立在一旁,空氣的威壓讓人窒息難忍。

薛冗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招了招手,示意小奧出去。

待小奧離開以後,薛冗把玩了好一會兒的瑪瑙摺子,又觀察了溫颯寒許久,決定從溫颯寒的心結開始入手,“這一幕,像不像十九年前。”

薛冗說,“最愛的女人聯手顧名城背叛了你,眾叛親離,千夫所指,百口莫辯。”薛冗吹了吹茶沫子,“你是不是覺得頌梵音變成了第二個沈嘉穎,她們做的事情類似,還都跟顧名城聯手,這一切是不是跟十九年前高度相似。”

溫颯寒的臉色寸寸冰冷下去。

“她知道你愛她,所以不斷挑戰你的底線,逼你妥協退讓,一點一點折磨你,送你走上一條死路。”薛冗修長的食指迂迴在瑪瑙的周邊,“如今奪走你弟弟的命,將殺人兇手藏了起來,頌梵音,是一個壞女人。”

薛冗說,“她和顧名城在一起七年,朝夕相處,肌膚之親,你見到過那瓶避孕藥,那是他們發生過關係的證明。不久前,她還和顧名城發生過一夜情,這個女人,不愛你還很惡心。”

溫颯寒似乎被深深的刺激了,全身的戾氣瞬間擴散開來,克製的,憤怒的,刺痛的,深愛的,偏執的,矛盾的雜亂氣息融合在一起,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著,薄唇抿成了深紫色。

手機鈴聲突兀的傳來,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兩天頌梵音的名字頻繁的出現在手機顯示屏上。

薛冗起身,要拿過手機接聽,“哦,頌梵音又來電了。”

薛冗的手剛碰到手機,溫颯寒忽然拿起手機重重向落地窗的方向砸了出去,手機撞擊在厚厚的玻璃上,反彈回室內,滾落至牆角。

那手機是梵音的,上麵的野桃胡也是梵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