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另一層麵上講,他又是一個十分好拿捏,簡單又柔軟的人。

薛冗嚐試與他溝通,想要對他的病情進一步瞭解。

但是溝通一旦涉及到治療的部分,引導的話題漸入他心的時候,溫颯寒便閉口不言,他不再配合治療,不像曾經,他總是將心裡折磨著他的夢魘全數告知薛冗,迫切的需要薛冗幫他趕走那些日日夜夜糾纏他的心魔,如今,他有了心事,有了心頭的寶藏,有了不想讓薛冗知道的部分,也不想與他分享。

於是治療和現實便出現了分歧和中斷。

薛冗無法與他溝通,無法窺視他的內心。

隻能冷靜地看著他的喜怒無常。

涉及到溫颯寒對頌小姐動心的話題,溫颯寒皆是矢口否認,像是偷了糖果的孩子,從不會承認自己偷了糖果,他不承認。

薛冗慢慢說,“頌小姐差點要了你的命。”

“是了。”溫颯寒皺了皺眉,從床上下地,立在刺白的光影裡,指著傷口,“這個傷口,是她打的。”

薛冗問,“你為什麼要笑,她傷害了你。”

溫颯寒淡淡看著薛冗,含笑,“不覺得有趣麼?我的貓咪野成了獵豹。”

“颯寒,你是她的仇人,她想置你於死地。”薛冗說,“你該端正自己的態度,冷靜地看待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溫颯寒挑了挑眉,“她沒這個能耐。”

“如果她有,你要怎麼辦?”薛冗冷目,“命給她,還是冷靜地處理她的存在對你產生的威脅?這是你死我活的局麵,你們不會有結果。”

“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麼偏見?”溫颯寒的語氣忽然冷冽下去,“為什麼總跟她過不去,我說過,有什麼錯你衝我來!你隻是我的私人心理醫生,隻管兼顧我的病情,別他媽把手伸太長!”

薛冗隱忍不發,他脾氣向來很好,可是此時此刻,也按耐不了心頭的怒火,這個感情大白痴!他正要說什麼。

小奧忽然急匆匆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查到頌小姐的下落了,被抓了,在首京看守所裡。”

溫颯寒眉梢一揚。

小奧說,“在西藏那邊被重案組抓的,正在審訊,殷睿接手的案子。”

殷睿這個名字,溫颯寒聽過,白道上聲名鵲起的將帥之才,讓灰色地帶聞風喪膽的羅剎閻王,海歸,之前一直定居在通港市,幾個月前調來了首京,接手了頌梵音的案子。

鍾奎的死對頭。

他臉色很淡,唇角的笑容猶在,卻很冷。

他低眉拿著濕巾擦了擦手,說,“著手為頌梵音翻案。”

這句話說完的次日,不等他動手,便從警局傳來了訊息:頌梵音的案子即將反轉。

緊接著,警方便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案件的疑點漸漸被剖露在大眾眼前:1、有人指證頌梵音和戴昱性虐影片的真實性。2、關於沈嘉穎被綁架勒索的影片被人為剪輯上傳過,綁架罪名成立,但涉及胡大拿謀殺的罪名不成立。3、據說頌梵音是屈打成招,所有的口供都是假的。

溫颯寒看著報紙上對案件的剖析,便知輿論的風向正在一點點發生改變,警方有意在袒護頌梵音。

薛冗也拿著報紙細看,皺了皺眉,“為什麼忽然會反轉?颯寒,你應該還沒開始動作吧。”

溫颯寒看著報紙半晌不言語,目光諱莫如深。

兩人坐了一上午沒有說話,商海中沉浮的人,深知政壇上的遊戲規則,按理說警方不會好端端的忽然推翻自己全部的案情建設,大發善心的為嫌疑人洗白。

這樣以來,有損公檢法威嚴,也是打官方自己的臉。

何況,從案件本身來看,頌梵音確實有罪,警方洗不白,也沒有為她洗白的動機。

除非有人刻意為她洗白。

“有問題。”薛冗謹慎地說出了三個字,“上麵施壓了七年,本應該速戰速決的結案,以免再出現什麼差錯,為什麼會忽然劇情大反轉,這是有什麼說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