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從沒想過練什麼武術,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尚小苔來了興趣,湊近她雙眼冒光,淌著哈喇子說,“我還沒收過徒弟,要不你做我的大徒弟?我把我的畢生絕學都教給你咋樣?”

“你剛剛不是還被人打了麼?”梵音冷不丁的反問了句。

尚小苔麵上無光,惱道:“那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那種人是個練家子,要是讓我現在再跟他打一場,絕對不會輸!我拿過十幾場的國際和國內的武術冠軍呢!”

為了收下梵音這個徒弟,尚小苔卟卟噔噔上了樓,跑回了她的臥室,從臥室裡抱出了一大堆的獎牌獎狀全部丟在梵音麵前,說,“喏,你看,這全是我拿的,難道這些還不夠做你的師傅嗎?”

梵音依然沒有回應。

尚小苔急了,“人總要學一個保護自己的技能啊,像咱們這樣無爹無娘又無背景的姑娘,腦子又不好使,不自己學點本事,怎麼保護自己呀!你總不能一直讓我們保護吧!”

許是這句話觸動了梵音,她遲疑的點了點頭。

尚小苔像是得到了特赦,秀美的容顏大放異彩,說教就教,說練就練,大概覺得在地底下練太不方便了,她在隆冬的時候,壯著膽子把梵音帶上了地麵,這個時節,所有的搜捕工作都已經結束,梵音偶爾也會自由出入道觀。

深冬的深山有比城市更低的嚴寒,尚小苔淩晨五點多就把梵音從床上給拖了起來,讓她起床打樁去,梵音困的睜不開眼,閉著眼睛一邊穿衣,一邊打瞌睡。

尚小苔拿起梵音床頭的一本筆記本,說,“你昨晚又熬夜了嗎?”她隨手翻了翻那些筆記本,記錄著一筆一筆的事件,無論是最初爬上顧名城的床,還是最後入獄的所有細節,全部都被她記錄在了本子上,她在四大事件上畫上了大大的圈,一件是流傳的性愛影片,一件事良期的偽證,一件事妖姐的入獄,一件事六十億的不明流向。

溫颯寒說過會給她留後路,那麼總會留下一些可以為她翻案的線索,她分析了所有的事件,最終挑出了這四件,最敏感,也最關鍵的四件,是突破口,也是她翻身的希望。

“怎麼頭發又白了這麼多呢?”尚小苔驚訝地走近梵音,撥拉了一下她的長發,“徒弟,你天天都做什麼了,頭發都快白完了。”

梵音穿好了白色的道袍,將頭發挽起,做了什麼呢?無非是整夜整夜睡不好覺,往事曆曆在目,一天比一天的清晰,哪怕跟顧名城分開了,那煎熬哪裡有半分減少呢?就彷彿有座大山壓在身上,你推不開,逃不掉,哭不得,笑不得,生不得,死不得。

焦急,抓狂到讓人崩潰的痛苦,可是卻被現實壓製,什麼都做不了。

與顧名城在一起的那麼些年,那些摻雜著血和淚的糾纏,像是一把鈍刀割裂在心頭,每分每秒都是極致的煎熬,這種像是牲畜一樣蹉跎在男人胯下的時光,將她所有的自尊碾的粉碎,也將她奮不顧身的愛情摧毀的麵無全非。

如同一點一點研磨著歲月,磨啊磨,磨啊磨,磨出來的不是精粹,是殘渣。

與她以往的任何一次交易都不相同,她全然感受不到她在顧名城身下是一個人,甚至不曾是洩慾工具,而是牲畜。

她穿好了衣服,束好了發帶,說,“可能上了年紀吧。”

“呸呸呸!說什麼呢!你還這麼年輕,麻工都說你看起來像是少女一樣,哪裡老了!”尚小苔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我可不收老年人做徒弟,我收最年輕的,最美的,最帥的人做徒弟。”

此時的大山裡,並無光亮,藏青色的綠意摻著雪光將道觀籠罩在濃墨重筆的氛圍之下,尚小苔可謂是嚴師了,從基本功教起,手中拎著樹枝,梵音哪裡做的不對,她就輕輕抽一下,“你別把這當成健身的,我是讓你當成防身用的,每天上下兩百步階梯,蛙跳,暫時一百個俯臥撐,還有下個月我要看到你的腹肌,別有氣無力的,蹲紮實一點。”

梵音站在院子裡紮馬步,她倒是沒有多少成為武林高手的心思,這種隻存在電視劇裡的情節,恐怕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她隻是需要一個宣洩情緒分散注意力的出口,讓她不至於被情緒撕扯到發瘋,於是便順應了尚小苔的心思,練練太極,做做運動,或許心裡不會那麼煎熬,頭發不會白的那麼快。

大概總是不滿意梵音的進度,尚小苔搬來了梯子,說,“走,跟我去房頂上練去。”

梵音訝異的張了張嘴。

尚小苔說,“像你這麼磨蹭的樣子,什麼時候能學到我的精髓,你看過電視劇吧,那些得到師傅真傳的大徒弟,一定接受過非人的訓練,走,咱們去房頂上練,晌午就這麼過,下去跟我去找湖麵,脫了衣服站在水裡紮馬樁!”

梵音更驚訝了,先不說兩個大姑娘站在房頂上練武術是多麼滑稽的一件事情,大冬天的,脫了衣服下水紮馬蹲又是什麼操作,讓人看見還不羞死了!這不是糙漢子的行為嗎?

尚小苔哪裡顧得上這些,一心一意要把畢生絕學傳承下去,拉著梵音就上了屋頂,這屋頂是仿古式尖角琉璃瓦的樣子,別說保持平衡,光是站穩都很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