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鎮,福昌大街。

青磚灰牆的三層建築立在長街最中央的位置,門口有兩頭丈高石獅分趴左右,刷著白漆的豎牌上寫著‘綏靖地方’四個黑色大字。

從正門進入,當先便是值房,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巡警站在門口,將一張剛剛頒佈的通緝貼上告示欄。

“嚴查太平教餘孽...提供線索,經核查屬實者,獎黎元十塊。”

再往裡面走,便是佔地寬闊的報案大廳,數十個工位錯落分佈,桌面上堆滿了宛如小山般卷宗,穿著藏青色制服的巡警來回走動,頗為熱鬧。

至於身居要職的隊長們,自然不可能跟這些普通巡警擠在一起。他們的辦公地點在二樓,尋常百姓如無大案要案要報,一律不準上樓。

當然,自己人除外。

“別擋道,趕緊讓開。”

一名巡警快步上樓,衝進掛著‘第一支隊’牌子的隔間,穿過一眾同僚,徑直走向最深處的那間辦公室。

“馬隊,我剛剛去樓下瞅了一眼,那死胖子到現在還沒來。”

辦公桌後的人此時正翻看著一張新鮮出爐的報紙,聞言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您說咱們昨天是不是下手輕了,還沒給許胖子整服?”前來報訊的巡警擰著一張臉,惡聲惡氣道:“還是說許虎這孫子屬貔貅的,光吃不拉,捨不得拿錢買命,準備跟咱們硬抗到底?”

“不會。”

報紙‘唰’的一聲合攏,露出一張黝黑臉膛,顴骨高突,長著一雙三白眼,看起來約莫有四十多歲。

正是城防所第一支隊支隊長,馬噲。

馬噲躺在大班椅中,右手伸出兩指,微微一揚。

不必言語吩咐,一根上好的關東手工菸捲便已經遞進了他的指間。

一口濃煙吞進肺中,隨著話音飄出來的卻只剩一層淡淡的薄霧。

“他要是能有這骨子血性,也就不會混成今天這副窩囊模樣了。”

“這倒也是。”心腹露出一臉討好的媚笑,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不過,頭兒,您說許胖子手上真有那東西?”

馬噲斜眼看去:“你什麼意思?”

“我照您的吩咐,已經去黑市裡找人打聽過了,那東西現在可值老鼻子錢了,而且還是有價無市。許胖子手上要是真有兩枚,何必一家人全部擠在正陽道上那老破小的巡警公寓裡?”

馬噲冷笑道:“你懂個屁,這叫財不露白。他要是真敢拿出來顯擺,一家三口恐怕早就被人燒死在那破公寓裡了,還輪得著咱們來上手?”

心腹聞言連連點頭,卻還是有些擔憂,撓頭道:“其實我也是擔心大家白忙活一場,到時候咱們什麼好處沒撈到,還被所裡那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我們這些小角色當然不在乎,可頭兒您的名聲重要啊。”

“放心吧,這件事錯不了。”

馬噲一雙眼珠子在煙氣中閃著幽幽冷光,“老子以前剛剛當上巡警的時候,拜的第一個師傅就是許虎他老頭子,所以我對他們家的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既然動了手,就絕對不會落空。”

馬噲話音一頓,手指輕點,抖落的菸灰被一雙手精準捧住。

“當然,等事成之後,好處自然少不了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