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屋內終於有動靜傳出,門外人立刻爆發出一聲驚喜的高喊,“是我啊,你許大爺,麻溜開門!”

聽到這咋咋呼呼的聲音,沈戎隨即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對方名叫許虎,跟沈戎一樣,也是從老一輩的手裡接過了巡警的位置。

不過跟沈戎前身的恪盡職守不同,許虎是真把這份職業當成了飯碗,領餉快人一步,幹活永不爭先。

興許是因為兩人都是子承父業,再加上都是城防所內不受重用的邊緣人物,因此許虎和沈戎前身走得很近,都是彼此為數不多的朋友。

“別敲了,門砸壞了你賠啊?”

沈戎循著前身的習慣應了一聲,隨手抓了件外衣套在身上,遮住一身繃帶,又抓起一根警棍背在身後,這才開啟了房門。

只見一道臃腫的身影擠在門框當中,大簷帽歪歪扭扭扣在一顆圓潤的大腦袋上,被贅肉撐滿的制服上還沾著幾團十分明顯的油漬。

“瞧瞧大爺我都給你帶啥了?”

胖子許虎舉起手裡裝滿夜宵的牛皮紙袋,獻寶一般在沈戎眼前晃了晃,隨後大肚一甩,直接撞開了沈戎,自顧自闖進了門。

“我就說你小子肯定沒事,那幫王八蛋偏偏不相信。不過你放心,等明兒一早我到所裡,第一時間就幫你闢謠,讓那些長舌婦把嘴閉上,省得他們一天到處叭叭,說你閒話。”

許虎嘴裡說個不停,從紙袋中掏出各種食物就往桌上擺,動作熟稔的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樣,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

“你還杵在門口乾啥,還不趕緊過來趁熱。”

許虎回頭招呼一聲,隨後自顧自抄起筷子,左右開弓,吃了起來。

“這就來。”

沈戎將警棍不著痕跡藏進腰後,抽開凳子在桌邊坐下,拿過一雙筷子在衣袖上蹭了兩下,裝作隨口問道:“所裡的人都說我什麼?”

“還能有什麼,都是些不中聽的晦氣話唄,不提也罷。”

許虎擺了擺手,頭也不抬問道:“不過這兩天我來敲門,你都沒在家,你到底是幹啥去了?”

沈戎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夜宵,方才感覺肚中飢火燒得旺盛,卻不敢放開手腳吃喝,只能端起一碗白粥慢慢吞嚥,同時輕描淡寫回答道:“查案去了。”

“查案?受傷沒?”

許虎聞言一驚,趕忙囫圇嚥下剛剛塞進嘴裡的吃食,急聲問道。

“一點小傷,不礙事。”

沈戎倒不是在刻意強撐,而是那股黑氣的功效著實驚人。

經過一天休息,除了腹部那道貫穿刀傷以外,他身上的其他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氣色也與常人無異。

“那就好。”

許虎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了一些自己剛剛聽到的傳言,忙不迭又問:“你該不會去查城南駐馬街的那件案子了吧?”

“那倒不是。”沈戎搖頭否定,問道:“駐馬街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啊?”

許虎倒吸一口冷氣,說道:“我聽去過現場勘察的同僚說,苦主一家三口都被人‘咔’,一刀砍掉了腦袋,死的那叫一個乾淨利落。更古怪的是現場密密麻麻鋪滿了耗子的屍體,個頭還大的驚人,把一個人被生生啃成了白骨架子,可邪性了。”

許虎兩眼瞪的溜圓,滿臉驚恐,說話間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旁的沈戎默不作聲,目光不停閃動,眼底似有一連串畫面正在飛速流轉。

深巷舊院,紅綢神臺。

鼠頭人身的神像端坐在一片黑氣之上,數不清的幽綠光點在周遭浮沉,明亮不定。

細碎的鼠聲竊語中,一道消瘦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單腳踏著門檻,左手提著一座寺廟外形的神龕,右手攥著把寒光凜冽的尖刀...

箇中細節一一對應,證明許虎聽來的傳言並非全是胡編亂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