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宗當然是看出這李公公是有話要對皇帝說,大致一想,也能猜到說的是什麼,他作為首輔,這麼多年來也算是門生遍佈,朝堂之上的事兒他再清楚不過。

這陸淵倒也不是說一點本事都沒有,也算是歷經三朝的老人了,這寺廟修的就是很合先帝以及太皇太后的心意,但對於火器之事一問三不知,還是有些過分了。

而這時候,皇城外,工部右侍郎王景,在下了朝會之後,就約著同僚準備去留香閣吃飯。這留香閣也是京城數得上號的酒樓,自是不缺歌舞陪酒,不過相比於尋常勾欄妓館,這裡可高檔的多。

工部也算是一個香餑餑的部門,雖說在宮廷官場沒什麼太大的權利,但是工程這方面的事情,油水可足啊。更別提還有富商,大戶等願意出資請他們這些宮廷匠人去做些私活,修個祠堂啊,設計個大宅啊的,規劃一個私家園林什麼的。

作為侍郎,王景也就是審閱需要督造的圖紙,以及所需花費之類,在沒有朝廷的大工程時,普遍也沒有那麼忙,下面的活自有下面的人去做。

他王家本也是洛陽一大戶人家,王景能身居高位,家裡自然是狠狠地出了血的,但隨著王景成為工部侍郎,自然王家聲望水漲船高,如今王景四十五歲,他對自己的人生已是不能再滿足,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可今日,剛到留香閣門口,就被宮廷中派出的太監叫住,說是陛下急召,要他速速進宮。

也奇怪,今日早朝對於他們工部的事務卻是一字未提的,王景估計是不是這小陛下想要工部修築個什麼東西,亦或者是想改造一下宮裡的園林?這可又有活兒了啊,有活兒就有銀子,他也不停頓,跟著這公公就再次往皇宮內走去。

宮門口就遇到了一起被叫入宮的工部左侍郎,王一川。王景就更納悶了,這王一川雖說也姓王,和他卻不是一家,這人南京人士,家中世世代代做木匠,卻考上了當年的進士。

他倆不是一路人,雖說分列左右侍郎,但各自的專案自己負責,平日裡其實少有交流。王景曾聽說過這王一川似乎是林朝宗林首輔的門下,倒也不曾失禮過,不過本質裡,他是看不起他這位同僚的。

“喲!王兄!怎的你也被宣召啦?這可奇怪了,陛下竟是同時叫咱倆一同入宮,這估計得有個大興土木的事兒哦!”兩個人都姓王,又都是侍郎,被叫做“王大人”的時候,常常鬧起尷尬來。王景年齡小一些,但他為人圓滑,索性就叫著王一川為兄。

只見這王一川一身官袍洗得發白,和王景衣著的光鮮亮麗不同,王一川衣領口都有些發黑,給人感覺這人甚至不是很注意衛生似的,王景嘴上客氣,心裡可實在是有些鄙視面前之人。

王一川看見來人,習慣性的眯了眯眼睛,常年低頭做活計,他的眼睛已經不太清晰,好像眯眯眼才能看清。

“啊,是右侍郎大人,我也是說,不知道陛下這是有何吩咐呢……”

他二人說著話,跟著太監往乾清宮而去。可一看清乾清宮內的狀況,兩個人頓時就緊張起來。

陛下不在正廳,而這工部尚書陸淵一老頭跪在地上,旁邊林首輔坐的遠遠的,好像怕沾染上什麼似的。

聽到他倆來了,劉載均同李公公一同回到外廳,二人急忙跪下行禮。“臣王景(王一川)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載均看著這兩人,問到:“哦,王景、王一川是麼?免禮了,起來吧。”

觀察了一下,王景大腹便便,氣質卻是不錯。這王一川倒是看著苦哈哈的,要是不穿這身衣服,估計誰也想不到他是這麼大的官。

兩人應著聲從地上爬起來,劉載均直截了當地問:“火器的改良和製造現在是哪位在負責?”

王景一愣,這什麼情況?他下意識看了看旁邊跪著的陸淵,吞了口唾沫,答道:“回陛下,火器的製造是臣在負責,改良是左侍郎王一川大人正在負責,不知陛下是想問哪方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