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分兵合擊，黑風驚魂

雲城東南，群山連綿。</br>黑風寨，就盤踞在其中一處險峻的山坳裡。</br>陳默帶著他的一營人馬，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抵達了預定區域。</br>隊伍在山林邊緣停下，士兵們迅速隱蔽，動作熟練。</br>幾個穿著山民衣服，臉上塗著泥灰的斥候，從不同方向摸了回來。</br>“頭兒。”一個斥候湊到陳默身邊，壓低聲音。</br>“寨子口加強了崗哨，明暗都有。寨牆上，看著人手也多了不少。”</br>“木頭和滾石都備足了，像是早有準備。”</br>另一個斥候補充。</br>“山道上，發現了幾處新的陷阱。有絆馬索還有削尖的竹樁。”</br>“王有城那老小子，果然是下了本錢。”</br>第三個斥候指向山坳兩側。</br>“兩邊的山坡上，看著也像是有人埋伏。”</br>“他們居高臨下地勢太好了，硬衝的話咱們弟兄得拿命去填。”</br>斥候們彙報完畢，退到一旁，眼神都帶著凝重。</br>陳默蹲在一塊岩石後面，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勾畫著。</br>黑風寨的地形圖，在他腦子裡已經過了一遍又一遍，易守難攻。</br>這是斥候情報的總結，也是他之前的判斷。</br>王有城不是傻子，吃了敗仗，成了喪家之犬，自然會找個硬殼子縮起來。</br>黑風寨這幫土匪，能在官軍幾次圍剿下都活蹦亂跳，選的地方肯定差不了。</br>“王有城人呢？找到他的位置沒？”陳默問道。</br>“難。”斥候搖頭。</br>“寨子裡面房屋不少，他躲在哪間屋裡，外面看不出來。”</br>“不過，看防禦重點，多半在中間那個最大的院子裡。”</br>陳默點點頭。</br>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br>幾個老兵油子，還有幾個新提拔起來的降兵什長，圍了過來。</br>陳默指著地上的簡易地圖。</br>“情況都聽到了。”</br>“硬攻，損失太大，時間也拖不起。”</br>“主公要的是快，準，狠。”</br>他用樹枝在地圖上畫了三條線。</br>“老規矩，分兵。”</br>“第一隊，正面佯攻。”他看向一個臉上帶疤的老兵，“老王，你帶五十個弟兄，動靜搞大點，弓箭招呼，嗓門喊亮，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前面寨門。”</br>“別真往上衝，保持距離，安全第一。”</br>“放心吧頭兒，這個咱熟。”老王咧嘴一笑，露出黃牙。</br>陳默又指向地圖側面一條隱蔽的小路。</br>“第二隊，側翼迂迴。”他看向一個眼神精悍的降兵什長，“你叫李四是吧？帶一百人，從這裡摸上去，動作要輕，要快。”</br>“找到他們防禦的薄弱點，或者直接繞到他們屁股後面，等我訊號。”</br>李四臉上有些緊張，但還是用力點頭。</br>“保證完成任務！”</br>陳默最後指著山寨側後方一處相對陡峭、但防禦可能鬆懈的懸崖。</br>“剩下的人，跟我走。我們從這裡，想辦法上去。”</br>“這是硬骨頭，也是最快能接近核心區域的路線。”</br>“目標，王有城。擒賊先擒王。”他掃視了一圈眾人。</br>“都聽明白了？”</br>“明白了！”</br>“好。”陳默收起樹枝。</br>“記住，我們不是來跟土匪拼命的，是來執行任務的。”</br>“一個時辰後，老王那邊先動手。”</br>“各就各位，行動！”</br>命令下達，隊伍迅速分成三股，如同溪流匯入山林，消失不見。</br>陳默帶著人數最多的主力部隊，開始沿著崎嶇的山路，向著預定的突擊點前進。</br>山路難行，荊棘叢生。</br>新兵們有些吃力，但看著前面老兵們沉默而快速的身影，也都咬牙跟上。</br>氣氛壓抑。</br>只有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和偶爾被驚動的飛鳥叫聲。</br>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br>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戰鬥，不會輕鬆。</br>黑風寨，聚義廳。</br>說是聚義廳，其實就是個擴建的山洞，裡面擺著幾張粗糙的木桌。</br>王有城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br>他身上的綾羅綢緞，換成了一身不倫不類的皮甲，顯得有些滑稽，但眼神裡的怨毒，卻做不得假。</br>下手坐著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是黑風寨的幾個頭目。</br>為首的那個獨眼龍，是寨主黑豹。</br>“王將軍，您就放一百個心。”黑豹端起一個粗瓷大碗，灌了一口酒。</br>“我這黑風寨，官軍圍剿過多少次了？屁用沒有！”</br>“這地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br>“周允那小子，就算真派兵來了，也得在這碰個頭破血流！”</br>另一個臉上帶刀疤的頭目也嘿嘿笑著附和。</br>“是啊將軍，咱們加固了防禦，又布了陷阱，他們想打上來，門兒都沒有！”</br>“等打退了他們，咱們正好搶他孃的一批好裝備！”</br>王有城聽著這些吹捧，臉色稍緩，但心裡的不安，卻揮之不去。</br>周允那小子，邪門得很。</br>朔州、雲城……哪一次不是出人意料？</br>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br>“不可大意。”王有城沉聲道。</br>“周允手下，有能人。特別是那個叫陳默的，聽說以前就是個百戶，卻被周允提拔起來，屢立奇功。”</br>“傳令下去，讓弟兄們都打起精神！特別是晚上，加強巡邏！”</br>“誰敢懈怠，老子扒了他的皮！”</br>黑豹撇撇嘴，沒再說什麼。</br>在他看來，王有城就是被嚇破了膽，一個毛頭小子，運氣好佔了幾座城，還能翻天不成？</br>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br>一個嘍囉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br>“大…大當家的！將軍！不好了！山…山下來了好多官兵！正往寨門這邊攻呢！”</br>“什麼？！”黑豹猛地站起來，獨眼裡兇光一閃。</br>王有城也是心頭一跳。“來了多少人？看清楚了嗎？”</br>“黑壓壓一片！少說也有幾百號人！”嘍囉喘著粗氣。</br>黑豹抓起旁邊的大砍刀。</br>“他孃的！還真敢來送死！”</br>“抄傢伙！”</br>聚義廳裡頓時亂作一團，土匪們紛紛拿起武器，跟著黑豹往外衝。</br>王有城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br>他得親眼看看情況。</br>寨牆上，已經站滿了彎弓搭箭的土匪。</br>山下的林子裡，隱約可以看到不少人影在晃動。</br>箭矢嗖嗖地射向寨牆，但距離有點遠，大多沒什麼力道。</br>山下傳來雜亂的喊殺聲和叫罵聲。</br>“裡面的孫子聽著！端王殿下的大軍到了！識相的，放下武器投降！”</br>“王有城老狗！滾出來受死！”</br>黑豹站在寨牆垛口後面，往山下啐了一口。</br>“呸！就這點人，也敢來叫囂？給老子射！狠狠地射！”</br>土匪們紛紛放箭還擊。</br>山下的“官兵”似乎被打退了一些，喊殺聲也弱了下去。</br>王有城看著山下的動靜，眉頭緊鎖。</br>“不對勁。”</br>“他們的攻勢，太弱了，像是……在佯攻？”</br>黑豹不以為然。</br>“管他佯攻還是真攻！來了就別想走！”</br>“傳令下去，弓箭手給我盯緊了！誰敢露頭就射死誰！”</br>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的“敵人”吸引了過去。</br>絲毫沒有察覺到，在山寨的兩翼和後方，兩股更加致命的威脅，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