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是年輕的魏徵,倒不是因為別的,但魏徵的確年輕的時候攻擊力更強一些,現在年紀上來了,有心無力,就不太和他犟了。

可是現在……魏徵是安靜了,又蹦出來這麼多年輕的魏徵第二第三四五六!

一個還好,御史臺包括一些老夥計都陸續開啟了魏徵模式,這個說他不夠勤奮,那個諫他不夠努力,想打草原部落要被罵勞民傷財,想出宮巡遊更是被罵的狗血淋頭,偏偏又都秉承“大義”,一副為了他嘔心瀝血在所不辭的樣子,他真是有苦說不出。

這幫子諫官就差管他吃飯吃幾口,睡覺睡多久了!

受不了!

真的忍不下去了!

就連總是接替觀音婢,充當他和朝臣之間的緩和的小兕子,也是口口聲聲“耶耶!他們是為了您好!您怎麼能生氣發火呢?”,李世民簡直要抓狂。

他意識到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口,只覺得壓抑又難受,恨不得把所有的鬱怒都傾吐出去。

可是,找誰呢?

心腹大臣他是不敢找了,親親女兒多少也有點不太敢面對,兒子……兒子一個被罵的不敢頂著風去見,一個壓根兒見不著………

思及此處,李世民踏入了長久未入的後宮。

他就想找個人說說話,最好是能理解自己,能安靜聽完的,因此嬪妃在此刻就尤其合適,反正就是傳了出去到了她們孃家人手裡,也不過就是丟點臉。

但再沒有什麼傾訴的地方的話,李世民都怕自己想無故殺人了。

實在是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氣,李世民不知怎的想起來那個揚著頭,說“妾可馴服此烈馬”的才人。

武家的女兒,似乎…和家中沒什麼聯絡。

再合適不過了。

媚,美也,出自《爾雅》。

簡單一個武媚的賜號,武媚便也只能叫武媚了。

原本的名字?

那不重要,也不需要了。

武媚已入宮六年。

見天子庸知非福?

見天子不過寥寥數面。

因此,聽到陛下要來的訊息,雙十年華的女子依舊慵懶的撐著腮,並不關心。

他愛抽什麼風抽什麼風,還沒有自己要管的宮務重要。

當然了,李世民來時,武媚還是笑盈盈的相迎。

“陛下。”

李世民和武媚入席用膳,李世民還沒忍住喝了兩杯酒,藉著酒勁兒就開始說起了這幾天的憋屈。

“一個個!拿朕當功績看嗎?都去學魏國公,想圖一個官運亨通?”

“畫虎不成反類犬!為了上諫而上諫!該死!”

“朕真是忍無可忍!朕連一點兒自己的想法和空間都快要沒有了!”

“實在可惡!對朕沒有半點兒尊敬敬重之心!”

當然了,也只是傾訴而已,嘴上說的兇,到現在也沒真說貶上幾個。

道德感還是有點高。

武媚聽著聽著覺出幾分不對,蹙眉委婉問道:“陛下,妾本不該干政,然則有一事不明。”

“你說。”李世民沉吟一下,開口讓武媚說下去。

這也不算干政,只是家常閒談,何況觀音婢在時,也只是以此約束後宮,但其實她心裡什麼都清楚。

只是明面上不幹政罷了。

但她是與自己並肩攜手的皇后,單論政事上的眼光,比之長孫無忌還要更勝兩分。

只是不知,這武媚又能說出些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