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淡漠的月牙已全然被漆黑的夜幕吞沒,黑沉得可怕。

古溪村全村靜謐,無一點燈光,犬吠聲此起彼伏,時不時有兩聲雞鳴。

村東頭的顧家,裡院還在燈火通明。

昏迷中的懷顧君緩緩睜開眼來,四肢不再像之前毒發過後那般痠軟無力,只是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打撈出來的一般。

“君兒,你醒啦!”

守在懷顧君床邊一刻不敢閤眼的顧定裕見他醒來,立即伸過手去扶住他。

“白玉,去打點熱水來,再拿套乾淨的衣服來。白茸,去廚房舀碗熱水來。”

“是!”

兩人各自領命而去,懷顧君看了一眼他倆的背影,目光移到顧定裕身上。

他淺淺彎了一下唇角,這是他第一次毒發之後醒來感覺神清氣爽。

“感覺怎麼樣?”

顧定裕見懷顧君醒來便對他笑,不由關切的問道。

若不是他早探過脈,差點就以為外甥病傻了。

“舅舅,楊家小丫頭果真有兩把刷子,我現在都沒以往頭疼那般感覺了。怎麼樣,外甥的眼光不錯吧?我可是為舅舅找了個好徒弟!”

懷顧君雙眼亮晶晶的,堪比黑夜中閃爍的星星,分明是病人,卻能讓人感覺帶了一絲小炫耀。

在這一刻,顧定裕終於感受到了懷顧君身上僅存的少年氣。

這才對嘛,活潑可愛一點才像個小孩子。

不過夸人歸夸人,哪還有順帶自誇的?

顧定裕嫌棄地白他一眼:“都病成這樣了,怎的還這般自戀!除了頭不疼,那其他地方可有感覺不適?”

“沒有,感覺非常好。”

懷顧君笑著搖搖頭,小丫頭的醫術一直不錯。

顧定裕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不得不承認,楊家的小丫頭確實是個學醫奇才,他說君兒第二天早上能醒,沒想到半夜就醒了,若能得到好好栽培,過不了多久就能超越他,甚至超過當年享有天下名譽的父親。

“沒事就好,把這碗水喝了,再擦擦汗。”

白玉和白茸又回來了,熱水和衣物一應齊全。

懷顧君接過碗一口氣喝完,他好看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都是熱水,怎麼感覺小丫頭端的熱水更好喝?

懷顧君看了白茸一眼,白茸接收到視線,不明所以地全身繃緊。

公子不會是……要對他說小丫頭的事發落了吧?

不要啊,他不是故意的!

白茸心裡叫苦不迭,卻是左等右等懷顧君就是遲遲不發話。

公子是在憋大招?

越想越離譜,自己都快把自己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