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屍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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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這日,陳當歸藉口採藥溜進了山神廟。斷牆殘瓦間,供桌上那盞積灰的青銅燈臺,竟與記憶中術士所用的一模一樣。他左臂的“祭”字突突跳動,拂開蛛網時,神龕底部露出半截紅頭繩——與藥鋪門檻下挖出的那根正好能拼成一股。
“青陽我兒...”
嗚咽聲乍起,陳當歸猛回頭,見個蓬頭垢面的老嫗蜷在香案下。她哆嗦著掏出塊黢黑的飴糖,糖紙印著“林記貨棧”——正是二十年前沉船的那家商號。
“阿婆,陳青陽是誰?”他剛俯下身,老嫗突然暴起,枯爪扯開他衣襟。左胸赫然顯現暗紅胎記,形若鎖孔,正與老嫗手中銀鎖的紋路嚴絲合縫。
當夜暴雨傾盆,陳當歸跪在掌櫃房門外。衣襟裡的銀鎖燙得像塊火炭,鎖身陰刻著“丁亥年七月十四亥時生”。“進來。”門內傳來碾藥聲。
油燈照見掌櫃的正在熔一具嬰屍。那孩子渾身裹著蠟膜,心口插著七根銀針,針尾綴的銅鈴與山神廟簷角掛的一模一樣。蠟油滴入白燈籠時,燈罩上映出密密麻麻的孩童身影,每個腕上都繫著銀鎖。
“當年三十六個生辰純陽的童男,”掌櫃的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竟也有鎖孔狀胎記,“他們的心頭血煉成三十六盞借壽燈。”
五更天,陳當歸在噩夢中驚醒。臂上血紋已爬至肩胛,稍一閉眼就看見青衫書生被剜心的場景。他摸黑翻出掌櫃的賬本,墨跡在血紋照耀下竟顯出隱藏字跡:“丙寅年三月初七,收陳青陽魂魄一縷,抵林記貨棧陽壽二十載...”
窗外忽然傳來鈴鐺響。陳當歸追到後院,見白日那瘋婆子正用紅頭繩繫住只黑貓,手法與棺中綁童男的繩結如出一轍。黑貓碧眼閃過紅光,竟口吐人言:“青陽公子,該還那三十六條命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