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起茶碗,仰頭喝了大半碗,然後重重放下茶碗:“給啥給,不用給了,就用幾根柴火,能值幾個錢,滿山頭都是……”

他自言自語地問:“你物件能住進市醫院,應該傷得不輕吧?”

男人看著她,忽然語重心長了起來:“你這個小姑娘啊,瘦得跟雞崽兒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以後給物件做吃的,就來這裡做,反正灶臺空著也是空著,要是有啥為難的事,你就過來跟叔說,叔能幫得上的,肯定幫,別憋著了……”

“丫頭啊,你來盛陽隨軍,是做得最對的一件事,來盛陽一天,盛陽就是你的家。”

“在盛陽,你要是有難,在路上喊一嗓子,就沒人不幫你的。”

“你還年輕,人生漫漫路什麼坎都有,但是你幫我一把,我幫你一把,什麼坎都會過去。”

“有時候,別太逞強,也別太委屈了自己,知道不!”

阮青雉鼻頭微酸,又破涕輕笑:“叔,您看您沒事說這麼煽情幹嘛啊,我都要被你說哭了……”

這不僅僅是跨越千里,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而是跨越整個時空。

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阮青雉只覺得自己是一抹浮游。

被江河湖海裹挾。

被每一朵浪花推著往前,亦或是往後。

無根而生,無果而去。

可這一路上遇到的人啊。

他們笑靨如花。

她不再是浮游。

她是漫山遍野的野草。

頭頂有溫暖的光,腳下有肥沃的土地。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阮青雉看著大叔說話的樣子,真的好像前世父親的模樣。

忽然在這一瞬間。

心中的那簇茫然,化成無堅不摧的鎧甲。

她明白沈戰梧為什麼選擇在槍林彈雨中衝鋒。

為什麼選擇隱姓埋名,拋去功利。

為什麼無畏犧牲。

她一直都明白……

但在這幾分鐘裡,有了更具象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