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舟從始至終都未離開過座位,他只是頗有興趣地搖晃著扇子,隔岸望這邊的火。

乘以序這杯喜酒,他也是喝了的。

當時只認為,不過又是一個官家女子,頭方還是頭扁,都是一樣,十分無趣。

不想,菩無雙面對這種場合,竟也能做到如此處事不驚,是有些膽量。

“母親,你、你說什麼?”乘以序顫抖著嘴唇。

乘老夫人劇烈咳嗽幾聲,臉色憋得通紅,引得旁人不斷為她舒氣,她緩了半天,才徐徐開口。

“……兒啊,我有一次路過她的小院,卻聽到一陣嘈雜聲,我原以為是哪個丫鬟不檢點,走進後才發現,不檢點的,是你的夫人,菩無雙!”

她呼哧著粗氣,“無雙這丫頭,我也算是看著長大的,不忍見她誤入歧途,就勸說了幾句,誰曾想、誰曾想!”

她飽含淚水,指著菩無雙。

“誰曾想這個黑心肝的女人,當時一把劍抵在我的脖子上,威脅我,不讓我說出去!並給我灌下毒藥。”

她捶胸頓足,一副悔恨模樣,“不僅如此,她又命令我,讓我私下給禮央也下藥,兒啊!娘實在沒辦法,不然她就直接要了孃的命啊……”

乘以序瞠目結舌地望向無雙,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口中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眼見他內心動搖,乘老夫人接著又道。

“我是親眼看見,菩無雙和那馬伕私通的,那馬伕身上,還繫著她的香囊!”

乘雲諫佯裝焦急,“母親,你確定嗎?是我們家的馬伕嗎?”

“老婆子我眼還沒瞎,今日他馭的,就是菩無雙的馬車。反正我命不久矣,遲早也要被她害死,還請皇后娘娘替臣婦做主啊。”

她聲聲泣血,眾人的視線,齊齊聚集到皇后身上。

皇后迎著滿殿的目光,聲音不高不低道,“單憑你的說辭,也並非證據確鑿。”

菩家為大燕立下汗馬功勞,她不太相信,菩家女兒會做出這種事。

倒是尚書左大人吹鬍子瞪眼,氣喘道:“皇后娘娘!既然牽扯到馬伕,不如傳那人進來,也好作證!”

皇后見殿中的菩無雙,一言一行皆是磊落,甚至神情絲毫沒有慌亂,她沉思片刻後。

“嗯,傳。”

聽到命令,侍衛急急去傳喚。

不過多時,馬伕便帶上來,他撲通一聲跪下,哆嗦得厲害。

只瞧這馬伕身材矮小,看似不過五尺,卻肥肉橫生,眼窩都被擠到變形,滿臉疙瘩、頭髮稀疏,相貌極其醜陋。

在場立刻有人乾嘔一聲。

皇后也微微蹙眉,“你就是乘家馬伕?”

“是是、是。”

太監立即呵斥,“回皇后娘娘話前,要先稟告!沒人教你規矩嗎?”

馬伕嚇得又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回、回皇后娘娘,奴才名叫李四,是乘家的馬伕。”

皇后又問,“今日入宮,你馭的是誰人馬車?”

“回娘娘,是……是少夫人的。”

“為何?”

“是夫人指名要奴才伺候……”

他聲音愈來愈小,可眾人聽得卻十分清楚。

尚書左大人拍案而起,怒道,“菩無雙,你敢說,這廝和你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