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娟察覺到了他隱忍的怒氣。

他這人喜怒不形於色,但是情緒會在別的地方表現出來。比如生氣時,攥拳,用四個指頭把拇指包住。

她小心翼翼地說:“不好意思,回去吧。謝謝你陪我出來。”

蔣鬱東:“你等我一下。我也有東西要買。”

程娟剛進房間,上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開啟一看是蔣鬱東。

蔣鬱東端著一杯紅糖水,臉上帶著疑似的紅暈:“你喝點這個看看會不會舒服點。我媽一......就喝這個。”

他剛才原來在買紅糖。

程娟心裡一陣暖流流過,雙手接過杯子說:“謝謝。”

蔣鬱東說:“好好休息。明天要是很不舒服,不想去交易會,就休息。我一個人去也沒有關係。”

程娟忙說:“不不不。我沒關係。這種學習的機會太難得了。我也不想錯過。”

雖然程娟說沒關係,但是蔣鬱東第二天還是儘量照顧她,走一走就歇一歇。

他這樣,讓程娟很不好意思了,一直說:“沒關係的,我沒那麼嬌氣。昨天是沒準備......”

蔣鬱東有些不耐煩了,直接說:“我是你領導,但也不是那麼沒人性。我們沒有確定的任務,能看多少看多少。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

程娟看他生氣了,更緊張。

蔣鬱東意識到自己這樣會嚇到程娟讓他誤會他在生她的氣,放柔了聲音說:“這一次,你已經表現很好了。比大多數男同志都要好。”

天知道她多努力,就是怕有人說她不如男人。

程娟低下頭,掩飾著發熱的眼眶。

程鬱東沉默了片刻,才帶著幾分戲謔,說:“我承認,我本來有點大男子主義。可是因為你而對女人大大改觀。”

程娟也忍不住調皮了一下說:“蔣領導事必親躬,辦事踏實,比我接觸過的很多領導都要平易近人和實幹。讓我對領導這個詞的看法也大有改觀。”

蔣鬱東大笑:“好好好,那我還真是給領導長臉了。”

在那一瞬,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了一開始上下級之間的界限和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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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守正給蔣鬱東打電話:“你們是不是明天回去?今晚我請你和程小姐吃飯。”

蔣鬱東:“聽你這口氣還不情不願的,有氣無力的,怎麼啦?”

段守正哼了一聲:“你來了就知道了。有驚喜。”

蔣鬱東問程娟願不願意去。

程娟抿嘴笑:“反正沒有別的安排就去吧。不然我怕段守正同志會不高興。”

段守正定的吃飯地點,在山旮旯裡的一個農莊。

蔣鬱東說這是穗城人迎接朋友的最高禮節。

那個農莊在荔枝園裡,這會兒正是荔枝成熟的時候。

滿樹紅彤彤的,把枝頭都壓彎了,格外養眼。

遠看一片紅雲似火,近看如瑪瑙滿枝。

“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香。”她喃喃地說,“古人誠不欺我。”

這會兒的冷鏈運輸還沒有後來那麼發達。

荔枝很難運出粵省。

沒出過湘省的程娟壓根沒機會吃到荔枝,更別說看到荔枝掛在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