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確實在當初引起過不少人懷疑,只是陛下都沒說什麼,其他人更不敢質疑。

但放在現在,這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屋內眾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各有不同的意見。

李國公被按在位置上撲騰,聽到事態越發對自己這邊不利,急得不行。

他入宮前才聯絡了另一個武將,讓他去梁京郊外的大營帶兵來支援,必須得拖延時間,不能讓崔競這廝把小皇子的身份蓋棺定論了。

“諸位!聽我……”

李國公奮力張嘴,外面忽然響起宦官略顯尖利的一聲:“寧郡王到!”

眾人霎時一靜。片刻,有人小聲道:“寧郡王不是該在寧州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那豈不是無詔回京?但在場大多是聰明人,已經察覺不對,只靜觀著事態發展。

一個穿著郡王袍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屋內的燭火高燃,照亮他那張臉,以及眉間標誌性的硃砂痣。

果然是寧郡王!

李國公眼睛瞪得老大,他心知不妙,一把揮開旁邊計程車兵,搶先道:“寧郡王,你無詔回京,是想謀反嗎!”

芳信舉起手裡的一張詔書:“我是奉陛下私詔回京。”

跟在芳信身後的宦官低頭,將詔書送到老宰輔面前,老宰輔展開看了一陣,說道:“確是陛下私詔。”

“不可能!”李國公不信,“肯定是你假造詔書!”

有時候蠢人也能說出些一針見血的真話。這詔書確實是芳信假造的。

他進了梁京,便去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院,那是皇帝身邊一個老宦官的外宅,而這宦官受過先太子恩惠,也是芳信的人。

許多關於宮中的訊息,都是這人洩露給他的。

得知宮變,陛下昏迷不醒,芳信當即決定偽造詔書,先進宮穩住局勢。

這封詔書上只有陛下私印,因為是剛才不久前才匆匆印上,一定要深究地話,確實能看出不對。

所以,芳信將詔書給了老宰輔。

沒人知道,這位向來被人稱作“老糊塗”的宰輔一直是支援他的。

他就算看出什麼,也不會拆穿。而老宰輔既然這麼說,其餘人也會先入為主相信。

不過眾人相不相信,其實已然不重要。

這個時候,寧郡王出現在這裡,事情便已經塵埃落定了。

除了和李國公這樣切身利益相關,沒人會站在一個才三歲的小皇子那邊,和背後站著崔競這種大殺器的寧郡王作對。

否則就會像李國公這樣——他喊著陛下,吵嚷不休地被士兵拉了下去。

芳信望向被醫官包圍的皇帝:“我去看看陛下的情況。”

皇帝的情況也沒什麼好看的,他沒有因為自己的寵妃被關醒來,沒有因為李國公大喊陛下醒來,自然也沒有因為芳信坐在床邊等待而醒來。

天快亮時,皇帝仍是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一眾老臣們已經受不住了,紛紛找地方歇息去。

芳信走到蘊福宮的小花園,看見孟取善站在天將亮的未盡夜色裡,正在專注地看一朵將開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