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著,她是萬沒料到陛下會出事得這麼突然,早知如此,就該早早讓陛下寫了旨意將小皇子立為太子,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李貴妃思緒萬千坐立不安,而孟取善此時正在小皇子住的後殿裡,與宮女阿祥說話。

“你當真不願在眾位大人面前,指認小皇子的真實血脈?”

阿祥面色惶恐,抱著瘦弱的小皇子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孟取善便說:“他是穎王之子,李貴妃瞞報林才人有孕和産子的時間,才瞞天過海,讓他成為了陛下親子,我說得對嗎?”

阿祥不語,只抱緊了小皇子。或許因為太緊了,小皇子悶悶地咳嗽起來。

看她們這樣,孟取善柔聲說:“便是你不說,就沒有其他證據了嗎,他的身份肯定會真相大白,你的隱瞞抵抗是沒有用的。”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想保護這孩子對嗎,如果我保證禍不及他……”

阿祥終於哭了出來,往她面前一跪:“求求你,看在奴婢先前提醒的份上,放過這孩子吧,一切都是李貴妃做的,她還害死了林才人……”

隔著一個廳,陛下還在昏迷,周圍一圈束手無策的醫官,外面三省六部一二品大員、幾位宰輔老大人、以及國公宗親,二十來人聚在外面爭論不休。

李貴妃的父親李國公大聲道:“真是荒謬,小皇子的血脈怎麼會存疑,陛下都認可的血脈,是那些亂臣賊子隨便可以顛倒黑白的嗎?!”

有人便說道:“既然有這種可能,自然要分辨清楚,陛下若被奸人矇蔽,我們自當要為陛下分憂。”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的女兒會欺騙陛下?我看你才是居心不良,正統皇子不要,怎麼,原來你是站在寧郡王那邊的?平時裝得中立,這下馬腳露出來了吧!”

“李國公你休要胡攪蠻纏!這是禦前,不是你家後院,可以讓你在這裡大吵大鬧!”

“好了好了兩位,陛下還昏迷不醒,一切還是等陛下醒來再定奪吧。”

話雖如此,眾人卻都心知肚明,聽著室內醫官們的動靜,陛下這次怕是兇多吉少。

他們現在等的,也不過是陛下撐不住,或是有人率先發難。

屋內才安靜了片刻,崔競走了進來。

他穿的不是甲冑,還是那身匆忙離家時不曾換下的圓領袍,很是低調,但衣襟袖口都沾著暗紅的血,是一路打殺進宮時留下的,他一走進屋內,就帶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人證物證均已帶到,相信諸位大人看過聽過後,自有分辨。”

阿祥被兩個士兵帶過來,她跪在堂前,面對一群神色各異的高官,抖抖索索把當初的事情說了。

她還沒說完,李國公就吹著鬍子跳起來:“一派胡言!一個小小宮女,肯定是崔競收買來陷害我女兒的!崔競你狼子野心……”

崔競:“請李國公稍安勿躁。”

他一揮手,一個士兵上前將李國公按在座位上。

“自然不只有她一個證人。”崔競讓人將人和東西一一送上來。

“這是當初處理過林才人屍體的嬤嬤。”

孟取善去說服阿祥的時候,崔競也不曾閑著,他幾乎讓人翻遍了宮中,才把這嬤嬤找出來。

那嬤嬤擦著冷汗說,林才人死時確實不是剛生子的狀態,而是生育過至少三個月了。

“林才人的屍體我讓人挖了出來,就擺在外面,若讓人檢查,恐怕還有痕跡可查。”

有人往外探頭看了眼,看到幾個士兵抬著的擔架,裹著布的白骨讓人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

“宮中但凡皇子公主出生,都有記錄,但小皇子的出生,並沒有宗正寺專人見證記錄,本就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