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第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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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人的觀念大多重男輕女,能讀完初中就已經不錯,淦江清能參加高考。
父母一直供她讀書,每個刻苦努力的夜晚沒有被辜負,她成功了。
全村的人都為她光明的前途喝彩,誰見了都的說上幾句。淦家的閨女是村子裡的第一個大學生,說不定以後每年就要掙好幾萬呢。
臨了還要說上一句:馬上就可是享福了。
淦江清回複了水縈紆,以電話溝通的方式,“我同意生下他,按照約定我媽媽住院治療的一切費用你來供應。”
“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帶著人直接來就可以。”他沒有一點掩飾的意思,說的直接。
淦江清結束通話了電話,她們沒什麼可聊的,而且電話費也是錢。
在心裡自嘲的想,在昨天他就確定她一定會同意,猜的還真準的。
淦母前前後後住院的一切費用都將由水縈紆出錢,這是約定好的。
之後,她收到了一把鑰匙。
去看過跟鑰匙配套的房子,要比現在租的房子大多了,身處的地段也較為安靜。
某一天,又收到了一筆錢,這一次打過來的錢不是水縈紆給的,而是陳浩然。
裡面是她十個月工資,紙條說上這個錢,他不會算在打工的時間裡——相當於做慈善,白送。
後面的話是淦江清總結出來的。
陳浩然對手下的員工很是和藹,一部分是性格使然,剩下的因素就是這個便利店本身就無足輕重。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親眼見過有一次交接的店員不小心把貨物搞砸,陳浩然當時也在場,他安慰彷徨失措的員工,賠錢的事情題都沒提。
肚子裡的胎兒越長越大,懷孕的事在也瞞不住,在父母的連環逼問下,她說出了那個不想提及的孩子的父親。
在三言兩語後,淦母很容易聯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的眼睛像被柳條劃過,淚水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流,顫抖的伸出胳膊去握女兒的手,“清清這件事是媽媽的錯,如果不是媽媽得了這個糟心的病,你也不會……”
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淚流滿面。
“媽!”淦江清大喊出聲,緊緊的抱住快要支撐不住而癱倒在地的母親,“媽你的病剛好,不能在出事了。”
淦母不斷的捶打著淦江清的背脊,聲音哭喊到嘶啞,“都是媽的錯,要不是媽你也不會……不會變成這樣。”
淦父走過來接住情緒不穩定的母親,安慰的話始終說不出來,化作為一聲長嘆,輕拍老伴的後背給她順氣。
父親是一名教室,在這個養育淦江清二十多年的鄉村裡教了一輩子的書。直到身體變得脆弱、再也教不了,這才退休下來。
“這件事已經這樣了,那就生下來吧。”淦父又嘆了口氣,彷彿脆弱的骨頭中藏匿著要嘆上、一輩子的氣。
淦母的聲音哽咽著,顫抖的肩膀還是沒能安靜下來,“我已經毀了清清一次,不能讓肚子裡的孩子在毀她一次。”她又哭了,“清清是我好不容易拉扯長大的,我想讓她好好的過完一輩子,她什麼脾氣我最瞭解,她不會看著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不管的。”
她在說出“不管的”這三個字時,用力拍打著大腿。
聲音的尾調拉長特別的長,就如灶臺邊曾經損壞過的破風箱一樣。情緒再度崩潰,洪水從眼眶中不聽的沖刷出去。
“清清你先回房間去吧,你媽她需要想一想。”淦父沖著他的女兒擺手,“我們一會兒再談。”
“好。”淦江清努力抑制住想要哭的沖動,她知道在這個家裡哭的人不只有母親,還有陪伴在一側的父親。
父親的眼角濕了,她注意到淦父背過身,在自以為別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用手背擦拭著眼睛。
默默的走回房間,關上木門,房間裡掛著她照片和獎狀,書桌上放著一本始終不捨得扔掉的筆記本,從高一到高三。
80年代一家人幾乎要擠在一條炕睡覺的,淦母和淦父說,“等清清在長大一點,她就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了。”
於是在她長大了一些後,就擁有了一個屬於她的房間,房門上有一把鎖,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可以鎖上她的房間,不許任何人進來。
木門不隔音,隔著的距離也不遠,能清晰的聽見父母的交談聲。
“你本來身體就不好,要有個什麼好歹,將來我可怎麼辦?”淦父說著。
淦母的情緒聽著已經平靜了不少,“清清是被我拖累的,是我害了她。”
“小聲點,你這句話別讓清清聽見了。”他輕拍了一下淦母的胳膊,把食指放在唇邊,“你啊就是心思太重,要學會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