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樓臺會笑一笑,一貫柔和的眉眼、更顯溫良,她總說,“書可以讓她活到百歲,擁有長命。”

她不懂,書不過是一些紙和墨而已,又不是救命保命的長壽丹。

但總會有明白的時候。

可明白的有些晚。

周月渡離開了,很久沒在回來。

她以為如果哪一天姐姐出事的話,父母一定會給她打電話,她才不相信活了那麼多年的兩個人會找不到她的下落,她的手機號從未換過。

只是她從未收到過關於周樓臺的訊息。

周月渡不住在宿舍,總會有人在每個月往她的卡裡打錢。

沒有例外。

她知道這是周樓臺的手筆。

沒課的時候,周月渡喜歡獨自在街上走。

太陽西斜,漸漸沒入地平線,變成一道亙古不變的直線,直至消失在每個平凡又普通的午後。

夕霞融化進了層層疊疊的浮雲裡,素白無瑕的雲朵喝醉果酒染上了緋紅,街道上留存著的橘黃色濾鏡。

時間漸晚,下班後的人群來去匆匆,熙熙攘攘的聲音給寂靜的街道增添了熱鬧。

她戴在手腕的串珠沒有任何徵兆的斷開。

線繩崩裂,重獲自由的珠粒、撒了歡的四處奔跑。

珠粒掉落在地面上,又彈跳起來,再次落下。

以此往複。

周月渡趕忙蹲聲去拾撿距離她最近的珠粒,還不待她站起身,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在了地上。

伸手按著心脹的地方,她的心口毫無預兆的疼了一下。

好奇怪啊。

她擦掉眼眶的淚水,心裡想著。

周月渡永遠恨父母,因為姐姐;周家父母永遠恨小女兒,因為大女兒。

周樓臺死了,這個事實無人可接受。

周月渡不會原諒父母,他們沒有把周樓臺重病的訊息告訴她,她錯過了周樓臺的葬禮。

周父父母不會原諒周月渡的不告而別,不然的話,捧在心尖長大的女兒明明可以在活很久的,等到他們死了,女兒依然會活著。

熱愛所熱愛的一切,書本為最。

周月渡在清明節時對著風箏許願,原她的姐姐下輩子成為一顆大椿樹,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周樓臺要歲歲長命,椿齡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