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玩”、“經常”這些關鍵詞出來,柳贈不用猜都知道,眼前的男生是她的小學同學。

柳贈笑著應付,她並不想和多年不見的人尬聊,有意想把話題轉移到打架這件事上,想了想還是算了。

聊著聊著就不免聊到淦睡的身上,五分鐘下來幾乎是沈滿川的個人暢談,“小學是一個班就夠倒黴了,我初中和他還是一個學校,真是晦氣!”說的是相當的義憤填膺。

不是,你們不是要打架的嗎?柳贈很想問他這樣一句。

柳贈是一點也不想去回憶有關學校的事情,因為她聯想到高中。

高中生活不會像電視劇裡一樣美好,只會把她給摧殘的形容枯槁。要不是因為她是碳基生物,她更想用斷井頹垣來形容自己不遠的將來。

“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沒見過除了他以外,點子這麼背的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話趕話的,沈滿川不吐不快的一口氣說完,“幼兒園被人扔石頭,小學被人撕課本,初中更甚!合起夥來圍堵也就算了,還不讓他去上課,下雪天把雪球往他的衣服裡塞,真是一群屬畜牲的!”

柳贈用餘光瞄著身邊心緒不寧的當事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只能默默的當個聽眾。

坐在公交車上,窗外的風景跑了起來,柳贈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權利和興趣,她還是當著一個啞巴,隔著玻璃,望著街道的樹影。

“你別聽省三點胡說,用不著喝酒,他單靠空氣就可以醉的找不著北。”

“……昂,這樣啊。”想不明白淦睡跟她說這個幹嘛。

柳贈是一個正事記不住,亂七八糟倒是能記死的人,說起沈滿川不知道是誰,但一提省三點,她還真的憶起了這樣一個人來。

沈滿川是幼兒園三小隻中,對淦睡扔石子的其中一個,升到小學,沒想到他們三個成了一個班的同學。

他因之前的冒犯而向淦睡道歉,在淦睡被欺負時,他總會第一時間沖出去護著,關系很要好。

“那……那你們為什麼打架?”柳贈沒話找話。

在聽到“禮尚往來”這四個字,追憶起一件事,在剛穿來到這個鬼地方的時候,聽到有人議論過淦睡,說他把一個男生的腦袋掄到樹上。

淦睡以為是柳贈問他,他們這次為什麼打架。

二人之間又沒了聲音,淦睡感覺有東西壓在他的胸口,抑制著他呼吸的頻率,近乎喘不上氣的窒息感席捲了他,不知過了多久,才說了這樣一句,“他恨我。”

“這樣啊。”這個場合裡,柳贈無法用尬笑來掩飾尷尬。

“他爸找外遇了,那個人……”

“淦睡,你吃蛋糕嗎?”柳贈猝不及防的打斷,將淦睡要言未能的話卡在喉口。

“遇到糟糕事情就吃點甜的食物,緩一緩心情。”

淦睡不知道被哪句話給觸動,怔愣當場,他的聲音模糊了一片,像是被沙粒摩擦過喉嚨,“好。”

兩人在離蛋糕店附近的站臺下了公交。

距柳贈離家的路程已然剩不了多少,就算是走路,用不了五分鐘也就到家了。

淦睡手裡拿著一罐乳酪蛋糕,外包裝採用了四邊扣的保鮮盒。

柳贈的手裡也拿著一罐蛋糕,口味一如是和草莓沾邊、的草莓乳酪。

不知在何時起,重點又偏移回了未說完話題上,淦睡說,柳贈就聽著。

“他有一個妹妹,一個在胎中還未成形的妹妹。他爸出軌的情人,帶著一個女孩找了過來,”女孩只比沈滿川小了三四歲,“因為這個,他媽媽一氣之下暈倒了,孩子沒了。”

在確定淦睡把話全部說完,不在開口後,柳贈才開口,“可這和你沒關系。”

“我和他說過,我的出生不受任何人的歡迎,包括家人。”他的眼睫低垂著,視線在人行道上逡巡著、看不見的東西,以至於忘了看路。

柳贈眼看不對,伸手拉了他一把,這才免於撞到樹上。

腦袋撞樹這一茬還過不去了是吧。

淦睡遊離的思緒被這個動作給嚇了一跳,抬頭撇過來的目光和柳贈的眼睛撞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唯有令人不適的寂寞。

“不受歡迎怎麼了?”柳贈道,她松開了拉著淦睡袖子的手,“你即不當小三,又不是小三生的孩子,這件事跟你扯不上半毛錢的關系。”

“我是。”淦睡突兀的說道,感覺聲音在下一秒就要劈叉。

淦睡抬起的眼皮又半闔下去,他喃喃自語的重複一遍,很慢很輕,“我是。”

“你當小三!”柳贈駭然的驚奇出聲,反應過來立馬去捂住、比腦子先行一步的嘴,“抱、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