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們的愛恨情仇二十五)

丁渠不是很想再見,但世事不會全按她的想法來。

天上的驚雷比她三十年聽到的聲音都響,肉眼可見雲層中醞釀著更大的能量。

化龍的雷劫遠遠沒有降下。

她第一次看到那條巨大的長蟲直起身來,整日窩在枕頭裡的蛇頭直直地對著天空,冷血無機質的眼神掃過烏雲籠罩下的南延。

不說它是玩家變的,丁渠壓根看不出來它有人性。

聽說這個玩家特別怕冷血動物,不知道它現在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會不會嚇到暈倒?

她遊走在藏書閣的牆壁內,漫不經心地想。

道具被她一分為二,效力減少至原來的一半,她恢複到以前無障礙穿過人界一切沒有帶術法、靈力之類東西的狀態。

她是恢複了,但她手腕上的道具沒辦法隨意穿過實物,更沒辦法融進牆壁內,她只好伸出一段掛著金屬鐲子的手腕在藏書閣外接受風吹雨打。

幸好這時候沒人從外面走過,否則要成為一出藏書閣驚魂。

“聽說故川以水聞名,峽谷波瀾壯闊,我想有機會去看看。”

丁渠飄到下層時,聽見跟郭問心一起來的奴僕裡面有人在輕聲說話。

聽著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她應該站的離牆面很近,大風幹擾的雜音中隨著她說話的語調,牆壁在跟著共振。

“聽誰講的,是不是聽睿王帶回來的小姑娘說的,跟你說了,少和她講話,小心哪天她拿你替死鬼。”

睿王指的是俞珦,說不清這個“睿”字是在嘉獎他神來的“神女”之名助俞婧名正言順奪得帝位,還是在嘲諷他是沒讀過幾本書的半文盲。

丁渠試圖回想她們口中俞珦帶回來的小姑娘,想了半天,回想起一個沒她腰高的小娃娃,沒想起臉。

“小孩子背井離鄉來這兒,不過是講幾句話……”

“哼,踏著……”第二個人話沒說全便沒了聲,丁渠隔著一面牆灰,在心裡幫她把話補全:

踏著流民屍體堆到都城的小孩子,我看你的心眼沒人家指甲蓋大

她到底是沒開口,最後一次告誡道:“我以往和你說的,你聽到沒有?”

“知道知道,我在跟你說故川,話都扯哪去了?”

“故川那邊都旱了快一年,河都快曬沒了,別想了,等你能存到錢熬出宮,什麼細流急浪不一定能看到,真想看,諾,外面快下大雨了,你多看看。”

“你怎麼這樣!”活潑些的女聲嘆口氣轉而說道:“該下雨的故川不下,本來一年僅有幾個月會下雨的北原卻沒事下雨,這天下全亂套了!”

話越說越不對,接話的聲音冷然道:“所以新帝上位,正在撥正混亂的天道。”

“嗯……嗯。”另一個人似是意識到說錯話了,含混地應了兩聲。

“你和我去門口看看,或許陛下會派人來尋駙馬。”她們走向門口,去等待宮裡來人來接走他們。

腳步聲漸遠,空氣靜下來。

牆角話聽沒了,丁渠依照規劃路線繼續向下走去,大風將她手上的金屬鐲子洗得沁涼。

俞婧既能用神女之名登上帝位,時間久了,自會有不同的聲音將發生的天災歸禍於她。

凡人心中的神既是不會犯一點錯,也是不能犯錯的。

不知道她後面會不會有足夠的好運來庇佑她的南延?

丁渠看著懸。

藏書閣一樓之下尚有負一層可走,她將手舉高,沿著地平線滑過去,直到滑到一個通風的小窗,她鑽過小窗之間的鐵欄,收回手,飄進了一個類似於地下牢籠的地方。

“地牢”空間逼仄,四面是牆就上面一個小窗供風流通。

時間撥彙三年以前,丁渠早在初進副本之時,去冥界之前,就發現她能單獨拆下留在她眼眶裡傘的傘尾,她初來乍到無法精準控制魂力時就專門用手術刀當媒介去觸碰人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