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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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顧涵瞳仁猛縮,重新把探究的目光落在阿塗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他這回看向阿塗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濃黑如墨,甚至還是豎瞳,和毒蛇的眼睛一模一樣。
阿塗朝崔季同鞠了一躬,站直身子,語氣感慨地說:“當年我化形之後一直遭人追殺,是教授救了我,把我帶在身邊,還讓我加入了乾天門,正式學習道藝。”
“這……”顧涵一時難以消化這個事實,他摸了摸額頭,企圖把這些零星的線索整理好。阿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實一直以來,教授都有在幫助我們這些動物化形的人,讓我們融入社會,可以在社會上立足,避免被人追殺。”
“而這裡就是我們平時修煉的地方,因為東阿山靈氣充足,非常適合修行,除了我們乾天門,其他山頭還有別的門派在駐點修煉。”
崔季同嘆了口氣,彷佛陷入了回憶一般,語氣緩緩說:“當年,我下鄉調研,機緣巧合之下入了乾天門的道門,同時也瞭解到這些小動物們的事,所以幫了一把,不知不覺,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顧涵震了震精神,連忙望向崔季同:“這麼說,您有辦法可以讓我的貓貓不再被其他人追殺?”
崔季同沉吟些許,似有些為難,他摸了把下巴上的胡須,說話的語調比剛才要慢些:“通常情況可以,但這位姑娘的情況和平常不太一樣。”
“化形的動物之所以會被追殺,是因為有些門派認為他們氣息的不純,不是純粹的人類,更有甚者,他們就是以追殺為樂,門派間相互攀比誰的擊殺目標更多。想要永遠擺脫這種危機,需要施法把化形動物的本體蛻掉,讓他們成為一個氣息幹淨的人,這樣一來,那些滿嘴仁慈的修士就再沒有理由下手了。”
崔季同站起身,揹著手在屋內踱步走,看了眼顧涵,沉重地說:“這位貓姑娘的性命是保住了,可蛻變之法元氣消耗太大,以她這樣的情況,根本支撐不了。”
顧涵急的冷汗再次飈了出來,他顧不得自己也有傷在身,忙問:“可是現在外面有追兵,她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教授,煩請您再想想辦法。”
崔季同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凝視著顧涵,目光如炬:”還有一個方法,只不過……”
顧涵毫不猶豫:“請您直說。”
“將你的一半魂魄渡給她。”崔季同的聲音在屋內回蕩,“從此你們魂魄相連,同生共死。她將獲得你的氣息,徹底蛻變成人;而你……”
“會怎樣?”顧涵平靜地問。
“你將永遠失去獨處的權利。”崔季同沉聲道:“她的每一次呼吸你都能感知,她的每一分痛苦你都要承擔。更甚者,若她受傷,你會比她更痛;若她死去……”
“我也會死。”顧涵接過了話頭,嘴角竟浮現一絲笑意,“這很好。”
崔季同震驚地看著他:“你確定?這可是比死亡更痛苦的羈絆。”
顧涵走到顧凝恬身邊,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把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側臉上,低喃道:“從我撿到她的那一天起,就註定要和她糾纏一生了。”
他抬起頭,眼神堅定:“開始吧。”
崔季同長嘆一聲,久久沒有落地,許久之後,才低聲說道:“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便為你們兩個施法,阿塗,去把我的鎖魂索拿過來。”
阿塗認真點頭,正轉身欲走,門外忽然響起了淩亂的腳步聲,一道老練的聲音傳進來:“是何人在此?竟敢收留妖物,快速速交出!”
崔季同橫眉緊擰,立馬給阿塗使了個眼色。阿塗速速將木窗開啟一條縫隙,須臾,他回過頭來,壓低聲音的同時,眉目鬱冷:“是千裡盟的人。”
顧涵也站起了身,向著阿塗過來,阿塗伸手擋住了他前進的路,補充說:“就是追殺你們的那些人,千裡盟修的是狂道,他們的教法認為,凡無人氣之物,皆歸為妖,見妖必殺!”
“你別動。”阿塗忿忿地說,眼神中充滿仇恨。顧涵掃他一眼,輕輕揮開他的手,往縫隙中看出——的確是剛才追殺顧凝恬的人,為首之人穿著灰色道袍,袍上畫著繁複晦澀的符號圖案。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追了上來。顧涵心頭一緊,立即看向床上的顧凝恬,崔季同迎著他的目光站起了身,老花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眼尾拖出兩道銳利的細紋。
門外之人繼續叫囂道:“這屋前屋後都透著一股清心燭的味道,想必你們也是修道之人,自然懂得妖物存世,必亂天道。草木成精尚可恕,獸類化形斷難容!”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刺耳:“且貓妖最是狡詐,今日若縱其逃脫,來日必成禍患!爾等速速交出,莫要自誤!”
崔季同聞言冷笑一聲,蒼老的眼睛寒光乍現。他隔窗與外面的人對話:“好一個&09;!老夫倒要問問,千裡盟這些年藉著除妖之名,屠戮了多少無辜生靈?”
屋外一時語塞,只聽見劍鞘與衣料摩擦的聲響。
“妖若害人,自當誅之。”崔季同的聲音突然轉為淩厲:“但這位貓姑娘化形之後從未傷人,你們追殺至此,究竟是為了天道,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殺戮之慾?”
這句話像利箭般穿透門板。外頭頓時響起幾聲慌亂的腳步,隨即是惱羞成怒的暴喝:“休得胡言!妖就是妖,留在世上終是禍害!我千裡盟今日便是拆了這屋子,也要將這貓妖殺之後快!”
阿塗雙拳緊握,咬著牙對崔季同說:“教授!讓我出去會會他們!當年就是他們一夥人將我鎮壓在古井,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早就死了!”
崔季同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又看了眼顧涵,接著又走到顧凝恬的床前檢視她的情況,片刻後說道:“千裡盟叫囂這麼久都沒有破門而入,想必是不確定我們屋裡有幾個人,怕寡不敵眾,由此可知,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動手。”
所以這樣一來,我們就有可趁之機。”
崔季同說著,閉上眼睛雙手手指比劃出一個結印手勢,接著在空中畫起道符,金色光線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漂浮著,恍一下,金絲勾畫起來的符咒印在了門背後。
“這道符可以暫時騙過外面那些人,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有很多幫手。”崔季同越過茶幾位置,往牆壁的壁龕伸手探入,拿出了一柄青霜劍,劍身筆直,把手處鑲嵌著一顆翠綠色的寶石,崔季同把鄭重地把劍交到阿塗手上。
阿塗訝異非常,嘴巴圓張,因為這柄青霜劍是乾天門掌門人的信物,非掌門人不可妄動。崔季同神色驟然凝重,他緩緩摘下老花鏡,露出那雙沉澱著五十幾年修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