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銷雨霽、春和日暖。

成煦一晚沒睡著,於是早早出門去買她倆愛吃的早點。

青州街上叫賣、談笑聲一片,兩邊鋪子的招牌旗子迎風飄揚。

他先去買了些焦香松軟的胡餅,又跟旁邊的餛飩鋪下了兩碗餛飩,一碗黃魚的,一碗春菜肉的,另外又走到稍遠些的角落處,那家老先生做的雪白蒸糕和酥脆油條,格外合她倆心意。

等買完這一圈,又看到了新鮮的柑橘、枇杷,亮橘混合著暖黃色,一股腦地堆在竹簍子裡,老人家就坐在路邊賣。

他又蹲著挑水果。

老人家見他光挑好看的,“好看的不好吃,要這種帶點疤的、皺的才好吃。”

成煦一下子就被這句話擊中了。

他立刻想到了阮阮,長得好看,咬一口,苦掉他半條命。

等他拎著早點,回到那個門口種著兩棵玉蘭的小院時,一晚上的鬱悶之氣又消散不見了。

玉蘭盛開,白的如雪,紫的如霞,交錯蔓延,地上雖有雨打落的花瓣,但枝頭上仍舊鬱郁蔥蔥、繁花似錦。

他可以推開這扇門,裡面有他最愛的兩個人,可能在睡覺,可能已經起床。

他們會一起用早飯、午飯、晚飯,會一道種花、喝茶、觀雪、看雲,這還不夠嗎。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推開,阮阮正在院子裡給小滿紮頭發,晨光沐浴在他們身上,又暖又輕。

他站在門口想,這就夠了。

“爹爹!”

小滿蹦起來,笑臉紅彤彤,眼睛亮晶晶,看來昨日那場意外並未給她留下陰影。

“娘親說我可以喊你爹爹,我早就想喊你爹爹了,你是我第三個想要喊爹爹的人!”

成煦:......

阮阮:......

阮阮接了他手裡的早食,做賊般飛快地進了內堂。

昨晚的事還沒完,小滿這一張口,好像更坐實了她是個拋夫負心女,甚至領著他姑娘找了一個又一個新爹。

成煦銀牙咬碎,看著那個略顯躲閃的背影。

這怎麼會夠呢。

俯下身將女兒抱起,一邊走一邊笑問,“還有兩個是誰啊?”

“一個是徐先生,還有一個是在花燈節上遇到的,我喜歡他昆侖奴的面具。”

成煦瞭然,只要沒有江懷璟就好說。

但那書生,也是用心不純,當先生就當先生,幾次三番送香囊,覬覦學生娘親,品德低下。

所幸,如今已被他打發出去考科舉,眼門前算是清淨。

三人用過早飯後,阮阮原本在院子裡給小滿煎藥,不多久,總督張賀年就上門了。

她不喜官場,賦稅又重,昨日又出了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