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線索

阮阮搖頭,“這些東西殿下早已派人看過多次,只是一些金銀細軟,並無異常。”

手背朝外,朝雪鶯揮了揮手。

雪鶯福了一福,帶著兩個小太監,往平章臺去。

她神態平和,並不見憂懼與難過,但僅剩下一年,又怎會不憂懼呢。

李徽容放下青花茶盞,道:“阮阮,把手給我。”

李徽容這次切脈的時間比往常要久很多,久到那青花茶盞裡的熱茶白氣都消弭了,也不見她撤手。

阮阮看著腳邊的身影,心裡發寒,這春日的黃昏可真冷。

“你可有什麼不適?”李徽容收回手,看著阮阮的面色,沉言道。

“胃口不如往年,也更容易疲憊些。”阮阮道,“太醫時時診脈,只說節氣不好,並沒有他話。”

李徽容不知道該不該說,或者是不是應該先向殿下稟明?

從脈象看,潛伏多年的毒已開始發作,太醫不可能不知道,想來殿下心中有數。

“這毒是七年前下的,隱隱有發作的跡象。長則半年,短則三月,可能就要失去神智。”

阮阮轉頭看向滿園春色,抓著案沿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晚風過處,帶起一片蕭索。

良久,她看著一棵光禿禿的樹,慢慢道:“這園中有一棵極品金滿堂,秋天盛放時,異香滿園,令人沉醉。”

她轉過頭,看向李徽容,“去年盛秋,我採了一些它的花瓣,撚曬成幹。本想著到金秋,能一邊賞花一邊泡茶喝,看來行不大通了,我等會兒就去把那罐子開了,沏一壺來嘗嘗。”

李徽容乍舌,這.....

“你當真是有點不同的。”

阮阮聳了聳肩膀,“沒辦法,總不能浪費了。”

“中毒這件事不要告訴哥哥,讓他留在江南好好當他的封疆大吏,等哪天我死了,山水庵裡的那個衣冠冢就成真了,讓他每年給我多燒點紙錢,一定要多多的。”

“我不想在下邊當窮鬼。”

李徽容嘆了口氣,“還沒到那時候,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殿下大概能給你金山銀山,保證下邊沒人富地過你。”

這話聽著有點耳熟,她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喝地太急嗆在喉嚨口,胸膛一陣起伏,逼紅了眼眶。

“不想他給我燒。”

“我把自己當把煙火放了也完了,他若時時記得,我會問心有愧,當鬼都要良心不安。”

李徽容給她拍背緩氣,見她平靜下來,問道:“你沒有想過回江南嗎?若現在啟程,月餘就能到。”

“山水庵裡沒有人了,我也不是從前的阮阮,回去又能如何。”阮阮笑起來,只是笑容中帶著幾分釋懷,“我從來都是向前看的人,刻舟求劍的事,我不會做。”

待送走李徽容後,阮阮一個人進了寢殿,緊閉門戶。

侍女都候立在外殿,灑掃的宮人都停了,整座院落寂靜無聲。

成煦聽聞兩人的亭中閨話後,立刻起駕到東暖閣,見園中情景,他駐足片刻,掉頭回了太初殿正殿。

他眸色暗沉,端坐在太初殿冰冷的禦座裡,身後站著一個低眉順眼的太監。

除此之外,再無一點活人氣息。

“讓李徽容回江南去,立刻!”低沉而憤怒的聲音在空曠的太初殿裡盤旋,猶如禿鷲食枯骨般瘮人。

“是。”錢公公心裡哆哆嗦嗦,轉身出去傳旨。

“回來。”

成煦嚥下一腔怒氣,阮阮視李徽容為朋友,他不能這麼做,更何況研製解藥也需要她。

“在宮裡闢一處院落給她,她若想出宮需得孤允準。”

“是。”錢公公領著差事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