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恨雨(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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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恨雨
太初殿的書房。
成煦於禦案後負手而立,寬肩窄腰、風姿俊逸。
手上握著一支羊毫玉筆,筆走遊龍,畫著牆邊青釉玉瓶裡的兩朵蓮花。
其一高一低亭亭立於瓶中,盡顯曼妙之態,襯得沉悶嚴肅的書房多了幾分鮮活生氣。
蕭風帶著一身風雨水汽進殿跪下行禮。
“殿下,給王妃送信的獄卒已死,經查他只有一個病弱的妻子,對此事一無所知,其家中也未搜查出線索。”
“東郊衚衕裡的刺客均是亡命徒,臣檢視後,可能是數月之前溫國公派去江北的死士同黨。”
“臣治下不嚴,讓賊人鑽了空子,臣立刻去整肅北鎮府司的所有官員兵士!”
成煦不語,英挺的眉骨下藏著一雙冰冷的眼睛,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人。
蕭風從袖中掏出用手帕包裹著的碎簪,雙手呈於案上,
將王妃是如何以死相逼去追尋線索的細節,娓娓道來。
成煦拿著玉筆的手懸於紙面,嫣紅的顏料滴落在潔白的宣紙上,猶如碎簪上殘留的血跡。
他的身姿依舊筆挺,但深邃的眼眸寒芒已現,攥著玉筆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指節泛白。
“她以死相逼,你就讓了?”
蕭風深吸一口氣,心內揣測。
這是在斥責自己不該讓王妃以死相逼,還是讓王妃出去了?
他猜不透,又不敢讓殿下等,直直地伏下身去,“微臣罪該萬死!”
成煦薄唇輕勾,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冷笑,只是那笑意猶如湖面春冰,分毫未達銳利的眼底。
他放下玉筆,將悉心畫就的蓮花圖拿起來,眼神中帶著厭惡,一下一下撕成碎片,宣紙撕碎的脆響,聲聲刺耳。
“北鎮府司的人不著急換,去看看江懷璟還活著沒有,若還活著,再審一審,生死不論。
蕭風聽聞,一股寒意從脊樑骨直躥上腦門,冷汗霎時密佈額頭。
這是要置江大人於死地的意思?
蕭風在嗡嗡耳鳴中抬頭想向殿下再請示,但禦案後已無他的身影。
只留下一團被撕碎的宣紙,映著冰冷的燭光,淩亂地散落著。
這一道明旨自太初殿出,不出半個時辰已傳到平章臺。
成衍望著窗外風雨欲來的夜色,緩緩道:“有沒有辦法再救一救江大人?”
屏風後還站著一個人,“陛下,江懷璟是一顆絕佳的棋子,才華絕然,又與王妃有別樣情感,將來可以用來掣肘王爺,但是再好的棋子也只是棋子。”
“殿下已經起疑了,此時陛下再出手救人,恐怕會引火燒身。”
成衍沉默半晌,道:“江北案中涉及到的所有人都要處理幹淨,不要留下馬腳。”
“是。”
話音剛落,天邊閃過數道閃電,悶雷躲在雲層後發出隱隱的怒吼,不多時,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成衍搭在窗邊的手被飛濺的雨滴打濕,他仰頭望著那鉛灰色的蒼穹,一聲長嘆。
“這是上天在為我大成名臣一大哭啊。”
瓢潑雨水打濕了放在窗臺的寶珠茉莉和瑤臺牡丹,花瓣七零八落,明月探身出去關窗戶。
“開著吧,悶地慌。”
林熙回來時身上沾著詔獄的黴濕味和血腥味,明月伺候她沐浴更衣,又給她脖頸上的傷口裹上一根紅色紗巾。
倒不是寢殿裡悶,是她自己心裡七上八下地吊著。
殿下尚未發落她,猶如一把利劍懸在頭頂,不知何時會落下。
“明月,你去打聽下殿下如今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