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家國公義,孤分得清。”

呂常見殿下已議完正事,思量再三還是將王妃剛剛來過的事呈報給殿下。

成煦一聽,眉頭蹙起,他閉上眼沉默片刻,道:“外頭亂得很,王妃近日身體有恙,不外出也不見人。”

呂常遵了口諭,去西暖閣宣旨。

老太師笑呵呵地道,“殿下此舉,恐怕王妃要誤會了。”

成煦笑了笑,江北的亂局還未結束,於私,他不想林熙攪和進來,於公,他不想有人之人將這場政治撥亂歪曲成一場黨爭。

“殿下年初帶著王妃來府邸賞花,那時夫人說兩位感情甚篤,老臣不信,跟夫人打賭,你倆不成一對怨偶已是大幸。如今看殿下如此行止,老臣這是要輸給夫人了。”

“先太子若泉下有知,殿下有了心愛之人相伴,也會安慰的。”

心愛之人。

成煦腦海裡瞬間閃過林沐瑤在寶華殿質問他的話。

若有一天,你的心愛之人哀求於你,你可會心軟答應。

倘若最後找不到江懷璟無罪的證據,判處死刑。

林熙來哀求自己,會心軟嗎?

旁人可以,姓江的這位恐怕不行。

秋風攜寒而來,枝頭黃葉紛飛,紛紛揚揚間一雙素手接住了一片落葉。

林熙上著蜜合色掐金短襖,下著淡青色蝶戀花長裙,靜靜佇立在離安亭中,颯颯秋風吹起她的裙角。

“王妃,秋風寒涼,”明月給她披上了一件石青緙絲八團狐肷披風,“您平素畏寒,怎好站在風口吹呢。”

西暖閣的門已經封禁了十日,她日日憂心,不知外頭情形如何。

前幾日著人去請巽雅,才得知殿下將公主也禁足了。

這下她倒真成了籠中鳥,“殿下這幾日歇在哪裡?”

“聽聞政務繁忙,殿下鮮少回東暖閣,今兒好似出宮去了。”

出宮?

林熙心頭一沉,雙手攏了攏披風,“可知道是為著什麼事?”

明月搖搖頭,“奴婢不知,但聽東暖閣的小太監說,好像是去的溫國公府。”

溫國公? !

他在扳倒林氏一黨裡出了大力氣,是殿下跟前的得力之人。

但如今的江北之亂,他難逃其咎。

此刻去溫國公府,莫非是有意要寬恕?

那徐家哥哥豈非生機渺茫?!

林熙思及此處,五髒六腑就像被浸在這冷風當中一般。

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必須知道外頭到底是何情形。

“明月,我要在這坐一會兒,你們都退下。”

明月瞧了眼即將暗沉下去的天,“是,秋天的傍晚最是寒涼,奴婢給您生個爐子取暖吧。”

“不用。”

林熙擺了擺手,將人都打發走,後又將身上的披風取下,站在亭中足足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

當晚,她就發起高燒,臉頰通紅,整個人包在衾被中一陣一陣地發冷汗。

成煦從宮外回來時已是深夜,西暖閣寢殿內關著所有門窗,高腳幾上燃著手臂粗的蠟燭,床邊的青銅炭盆裡點著金絲碳。

太醫跪在落地罩外,林熙不肯讓太醫診脈,指明要李徽容。

成煦皺著眉坐在床邊,伸手去摸她的臉頰,眸中一片冰涼,“去請李姑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