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擄替嫁修)

王府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裡,所經之處,百姓們紛紛湧上街頭,歡呼、喝彩聲此起彼伏。

一頂八人大轎在隊伍正中央,金絲檀木花轎四周懸掛著各色珠簾,隨著花轎的行進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阮阮蓋著一張真絲鴛鴦紅蓋頭,坐在轎中昏昏欲睡。

剛出門的時候,林拱氣地鬍子都翹了起來,怒發沖冠拂袖而去。

因為如今走在迎親隊伍最前頭的人不是成王,只是他的親兵隊長。

“姑娘,快別睡了,王府要到了。”

隨著靜蘭的一聲提醒,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轎簾於夏末的微風中,輕輕飄起一角,旋即緩緩落下。

在這起落之間,端坐在轎內的新嫁娘透過朦朧的蓋頭,看到了王府門口如人高的石獅子和高聳的朱紅色大門。

一個不想娶,一個不想嫁,倒把她這個不相幹的人抬了進來。

她原本只是江南山水庵裡的一個小道姑,名為阮阮。

林府嫡女,名為林熙,她不願嫁給攝政王,自個兒跑了。

林府不敢得罪攝政王,把她這麼個長在山溝溝裡的女娃擄了來,說她模樣長得與他家大小姐一模一樣。

這半年天天逼著她學規矩、念書、練字,但就她這樣的,穿上龍袍也成不了太子啊。

不趕緊去找他親生閨女,在這見天折騰她這個山野丫頭,京城裡的人大概腦子都有病,尤其是當官的,官越大病越重。

這半年,她逃過無數次,無一成功。

直到半旬之前,太後娘娘來了一趟林府。

輕巧的腳步聲響起,厚重帷帳緩緩拉開,光線落了進來。

侍女靜蘭走到床邊,將紗幔掛起到金鈎上,將眉眼裡的不屑藏得很好。

“姑娘,晚些時候,太後娘娘回府,想見一見您呢。”

幼帝登基後,幼帝生母林沐瑤也從貴妃變成太後。

她又是中書令林拱的親妹妹,如今,林氏一門的富貴榮耀達到頂峰,貴不可言。

“我不是你家姑娘。”她轉過頭,第一百次重複。

靜蘭掛紗幔的手頓了頓,又狀似恭敬地俯下身半勸說半警告:“姑娘,這話不能再說。”

”太後娘娘難得出宮,不能擾了貴人興致。”

你聽聽!你聽聽!

這是人話嗎?!

她抓起被子,蒙過頭去,憤怒又無助的聲音從絲綢軟被裡透出來。

“我聾了!聽不見也聽不懂!我要回家!讓我回家!”

到了夜間,阮阮被捯飭一番塞到軟轎裡,一路晃晃悠悠,往太後下榻的院落去了。

她略略撩起一角轎簾,雕樑畫棟、亭臺樓閣,高高的府牆綿延數十丈,根本翻不出去。

現在她也懶得跑了,錦衣玉食通通收下,嫁人是打死都不可能嫁的。

偶爾聽那些丫頭婆子們嘮嗑,那攝政王殺人不眨眼,是屍山裡的閻王。

而且攝政王與林府結仇已久,蟄伏西北多年,如今回了京,必定要有仇報仇。

像她這樣式兒的,頂著林氏嫡女的名頭嫁進去,估計第一天就會因為左腳先進門而被一劍刺死。

她得想辦法趕緊跑,山水庵裡還有師父和徐家哥哥在等著呢。

如此籌劃著進了太後所在的院落,又被帶著磕頭行禮。

林沐瑤雖為太後,年不過二十五,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她坐在上首,淡淡道:“抬頭。”

眼前的女孩兒,面頰柔美,膚白勝雪,眼睛明亮純淨如同山間的一泓清泉,鼻樑挺翹,泛著淡淡的光澤,嘴唇小巧,紅似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