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裡看霧

尹岑心神不寧地忙到下午,吃午飯時,沒有在人群中看到薄聿川,想給他發資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等晚上見面了。

最令人尷尬地是尹世衡帶著岑秋月來了,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夫妻倆沒認出來她,而是徑直走向了尹南星。

岑秋月還擁抱了尹南星,不知道是出於故意還是無意。

直到祭拜完老爺子,尹岑安排他們去休息,夫妻倆才好像剛看到尹岑一樣。

她先喊了聲爸媽。

尹世衡略帶歉意地說:“瘦了點,差點沒認出來。”

尹岑隨意彎了彎唇,看向岑秋月——

她五十歲了,保養得很好,幾乎看不出年齡,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頭發盤了起來,乍一看尹南星的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尹岑這個親生女兒反而不像她。

岑秋月感慨了一句,“長大了。”

尹岑沒給她回應,像她裝作看不到自己一樣無視了岑秋月,然後直接吩咐讓何聚帶他們去休息。

此時尹南星從身後走過來,挽上岑秋月的手臂就走了,兩人有說有笑,遠遠一看,一家三口和諧得很。

尹岑收回目光,面上無甚表情。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老宅管家安排大家吃飯,很大一部分遠親都來得七七八八了,下葬的日期安排在後天下午,等明日人都到齊了,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老爺子這場葬禮備受關注,外界媒體都時刻準備著,薄家上下都不敢鬆懈。

下葬當天肯定有很多媒體記者都會當場,一個大意,就要被外人拿住把柄,到時候還要安排好通稿。

目前還有老爺子的遺囑沒有公佈,遺囑內容連薄霖都不知曉,現在來了一個尹南星,天天跟著後面搗亂,尹岑想到她就一個腦袋兩個大。

晚間,薄聿川一直沒回來,尹岑發了資訊沒回,只好下樓去主宅找他,不知道早上的事他有沒有記在心上,畢竟尹南星那個不帶蓋的嘴,喜歡胡說八道就算了,還喜歡搬弄是非,讓他誤會了不太好。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山風沁涼,吹散了幾朵烏雲。

薄子揚剛打完一局遊戲,忽然抬頭瞧見了院子裡的人,瞥了眼顧冥河,露出一個玩世不恭地笑,“嫂子每天挺準時啊,又來接大哥了。”

眾人聞言轉頭,便看到尹岑孑然一人站於院落的槐花樹下,眼巴巴地朝他們的方向看,大家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薄聿川。

薄聿川撩眼望去,果然是她。

薄霖不在,只有幾個本家兄弟在,薄聿川沒和任何人說話,起身就過去迎她了。

這些天一下來,平日裡懷疑他們夫妻平時都是作秀的人反而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相處和諧,雙方情緒穩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恩愛。

薄聿川走近了,見她憂心忡忡地樣子,“一個人害怕?”

否則沒辦法解釋她連續兩晚上來找他的理由,老宅本身就大,地處山中,沒人氣,一到深夜總是能聽到各種動物此起彼伏的叫聲。

尹岑搖搖頭,“我……我來問問你,要不要回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

“走吧,”薄聿川上下掃了她一眼,“一起回去。”

今晚重複昨晚的流程,洗漱,換好了衣服,不過他沒有選擇睡覺,坐到了二樓的陽臺上,看著遠處層巒疊嶂的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鞋子踩在木質的平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尹岑找到他,坐到他旁邊。

薄聿川沒動。

“以前給過你一個茉莉胸針還在嗎?”尹岑開口。

當然在,她幾乎沒有送過他任何東西,哪怕一個小小的胸針,他都珍存起來了。

薄聿川應了一聲,說:“暫時沒有願望要實現。”

尹岑輕笑了一下,知道他還在對尹南星的話有所芥蒂,“南城省花是茉莉花,小時候放學,學校總是會播放茉莉花,歌一響起,好像立馬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那時候不知道父母是誰,福利院就是我的家,但過得特別開心快樂。”

薄聿川的目光悠悠地看著夜空,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其實,他有時挺不善言辭,千言萬語都在心中,卻無法表達出來。

尹岑說:“我的靈感是幼年的回憶,和任何人都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