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高低不論,湛若水的甘泉心學可以與陽明心學分庭抗禮,足以說明他的影響力了,其實也是甘泉心學更容易學。

“隨處體認天理”明顯就更加輕鬆,條件寬泛,而“致良知”多累?

什麼事都要問良心,活著多累?

我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再去感悟感悟天理,至於這天理是什麼,那當然是以自然為宗,以虛為基本,以靜為門戶,以自得為歸旨咯。

可不是朱子說的天理啊,我的天理得我來認,我自得就行……

還是那句話。

異端比異教更可恨,孔子上任魯國大司寇七天,就誅殺了少正卯,陽明先生可不是不想學孔子,而是沒有那份權勢罷了。

湛若水作為“一派宗師”,其實比夏言底氣更足。

夏言能當上議長,是一步步立功上來的,嘉靖元年夏言就衝鋒在前,上書裁撤廠衛,將正德那點班底全部清空,裁撤了3200餘人。

同年,夏言又上書裁撤皇莊,嘉靖二年,他又替楊廷和衝鋒,搬倒了支援嘉靖的吏部尚書王瓊和兵部尚書王憲。

又攻擊宦官趙靈、建昌侯張延齡貪贓枉法;又解救被逮捕的永平知府郭九皋;又攻擊嘉靖給生母蔣太后的婢女的弟弟封賞錦衣衛千戶,讓嘉靖想啟用一個親信都不成……

可以說,這貨就是個瘋狗。

一直到嘉靖三年五月,也就是大禮議白熱化的時候,夏言的母親“恰巧”死了,夏言回家丁憂,躲過了七月份的左順門案。

楊廷和被迫告老還鄉,一眾南黨受貶。

唯有夏言躲過去了。

他之前又“戰功赫赫”,這不一下子就脫穎而出了?而夏言在嘉靖七年丁憂結束,回朝廷任官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還記得嘉靖七年,青羊山起義軍在第三次圍剿中覆滅,馬武寨被攻破嗎?

沒錯,這場仗就是夏言指揮的。

從此以後,夏言便平步青雲,回到朝中也是敢打敢拼,是反對張璁的第一人,他能走到議長的職位,完全是一步一個腳印立功上來的,可以說是相當“勵志”了。

但。

他這樣的,根基淺顯,哪怕是南京這邊也只是將夏言當做打手罷了,幾乎沒有什麼人尊敬他,可湛若水主持會議的時候,大家都很尊敬,很給面子。

因為湛若水是一派宗師,不是什麼丟了官職就丟了一切的“暴發戶”。

“南征軍在安南搞均田的事大家應該都清楚了,大的影響暫且不談,如今緊要之處是安南的局勢,讓南征軍搞完均田,我們在安南消耗嘉靖的策略就完全失敗了。”

“嘉靖能夠實控安南,南征軍對於南洋戰場的影響將推翻我們之前的預估。”

“雖然這是許家的戰鬥,可我們也不能讓許家輸掉。”

“各位得想些辦法才好。”

湛若水問策,南京戶部尚書錢如京當即捧場,說道:“南征軍在安南搞均田,可是還要鬥地主的,他們在宣化府、升龍府開始搞均田的時候,其他地方的地主大多都已經聞訊,並逃了許多人。”

“如今他們正在相對偏遠的地區,以待反攻。”

“這些人手上有錢有兵,我們只要將南征軍引出安南,再給那些地主支援武器裝備,想必那些泥腿子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等他們回到家鄉,安南就還是他們說了算,他們必然是拼了命要支援我們的。”

“如此一來,我們對於安南的掌控將前所未有,嘉靖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