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村之後,嶽斯與那三位俠客分別,開始向著地圖上郭北縣的方向走去,這個年代地圖的精度就別指望了,只能指明城池村落東南西北大致的方向,還有需要跨過多少條河,翻過多少座山,讓自己不至於跑得太過,把目的地錯過了。

又踏上路程的嶽斯打扮得更加像一個書生了,除了原本的書生袍之外,身上還背上了書生常揹著的箱籠,用積竹木柲的法子做成的骨架,穿上牛皮的繩條,再蒙上一層油布,非常結實。

因為嶽斯的箱籠裡背的不是書籍衣物,而是一套甲冑,他用小妖怪身上留下的甲冑重新煉製了一些黑漆細長的甲片,用牛皮做繩給穿成了半套札甲,只有身甲、批膊、護臂、護脛這四部分,還用整塊的牛皮做了內襯,看似一層甲,實際上卻是札甲與皮甲的雙層。

而現在身甲被嶽斯穿在書生袍的裡面,其餘三樣被他裝在了箱籠當中揹著。

身上穿著甲,手中拎著劍,嶽斯以為這樣就沒人再把他當成了書生,只是事與願違,除了沒有江湖人或者劫道的不開眼再來招惹他,吃飯住店逛街的時候,其他人依然拿他當書生看待。

行走了約摸半個月的時間,在人走馬踏而形成的黃土道路上,嶽斯終於看到了郭北縣的界碑。

在上一個城鎮的時候,聽聞嶽斯要去郭北縣,因為嶽斯出手闊綽給了幾文錢的小費而顯得有些熱情的店小二叮囑到:“客官,聽說郭北縣可不是個好去處,雖然我沒去過那裡,但是聽那些身上有些武藝的江湖人說,那邊亂得很,當街殺人的事情常有,搶劫偷盜,比比皆是,一般的江湖人都不願去那個地方。”

“難道官府就不管嗎?”嶽斯問道。

店小二四下瞧瞧,沒人注意到自己這邊,便低聲說到:“郭北縣的縣太爺這個縣令的位置是靠著捐納來的,肚子裡沒二兩墨水,那可真的是六親不認、五毒俱全、不三不四、二話不說、一心撈錢。我們這裡的縣太爺雖然是個草包,但是肚子還是有點東西的,縣太爺的位置雖然是使了錢,但還是走的科舉考了一遭,還是好面子的,雖然比上不足,但是明面上還是好的。”

但是嶽斯只是付之一笑,謝了店小二的好意提醒。

越過郭北縣的界碑,嶽斯大步走路,老遠便看到前方也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在那裡走路,與嶽斯的閒庭若步不同,揹著箱籠他一副很辛苦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汗,走得累了,坐在路邊休息起來。

沒多久,嶽斯便趕上了對方,這位正苦著一張臉,拿著一個比石頭還硬的饅頭髮愁呢。

“這位仁兄,請了,沿著這條路走,前方就是郭北縣,對嗎?”嶽斯路過那人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對著那人問道。

那書生急忙將差點把自己牙咯掉的饅頭藏了起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對嶽斯行禮說到:“正是,正是,不知道仁兄去那郭北縣有什麼事情嗎?”

“哦,我之前賣了一把刀給別人,但是那把刀不是尋常人能拿得起的,所以我要把它找回來,聽說郭北縣那地方不太平,所謂磨牙吮血,殺人如麻,說的就是那裡,因此到那裡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把我的刀找回來。”嶽斯非常認真地對那書生說到。

只是那書生打量著嶽斯,想要笑出聲,但是立即被口水給嗆到了,連連咳嗽。

嶽斯微微扯開書生袍,露出胸口的札甲,說到:“怎麼,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江湖人嗎?”

“不是,仁兄,你從頭到腳,都是帶著一股氣質,面貌英俊,面板白皙,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精細養護長大的,不帶一點幹粗活的痕跡,和那些粗鄙的江湖人怎麼可能混為一談,不是讀書有成的書生,還會是什麼人。”那書生咳嗽完了,對嶽斯解釋到。

摸摸自己的臉,嶽斯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說到:“長相英俊原來是我的錯嘍。”

“對了,還未請教閣下名姓?”

那書生回應到:“在下寧採臣。”

“好名字,一看你就是生平無二色,品行端正,不近女色的那種正人君子。”嶽斯也不管什麼用詞恰不恰當,那寧採臣聽了,腰板挺直了許多,坦然接受了嶽斯對他的表揚。

看他的神態,就好像再說——對,我就是那種品行端正的正人君子。

“寧兄,看你的樣子,也是要去郭北縣一趟。”嶽斯打量著寧採臣,問道。

寧採臣看了一下自己放在地上的箱籠,說到:“生計所迫,我到郭北縣替人收賬……”

寒暄一陣,寧採臣還沒有歇夠,嶽斯也沒等他,自己一個上路,只是臨走的時候說到:“寧兄,我勸你還是快點趕路得好,我看這天,我察著風,快是要下雨了,不想被雨淋的話,走快一點,找個涼亭避雨也好。”

說罷,嶽斯便繼續走了,沒過多久,零星的雨點便下來了,嶽斯拿出油紙傘撐在了頭頂上,接著便是大雨傾盆,但仔細去看,雨點根本沒有靠近嶽斯,腳下的泥水也沒有碰到嶽斯的鞋。

走了沒幾步路,嶽斯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還有寧採臣的呼喊聲:“兄臺,等等我,兄臺等等我。”

站住腳步,嶽斯看到渾身已經被淋溼的寧採臣追趕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到:“兄臺,有沒有多餘的傘借給我一把,我那把傘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破破爛爛的,只剩個傘柄了。”

“好說,好說。”嶽斯掏出一把油紙傘遞給了寧採臣:“不過看你的樣子,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給澆透了,再撐傘也無濟於事。”

這把油紙傘不是嶽斯刻意多帶的,出遠門的人身上帶兩把油紙傘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是傘,但是油紙畢竟是油紙,比不上尼龍布傘,淋上一陣子雨就必須收起來控水,這時候就要撐起另外一把傘了。

寧採臣接過傘來撐了起來,說到:“雖然渾身上下都溼透了了,但少淋一會兒雨也好。”

又走了一段路,就見一個涼亭在路邊,雖然是亂石為基,枯木為柱,頂部搭著枯枝爛葉和雜草的簡陋的涼亭,但也好過沒有,見到涼亭,寧採臣急忙說到:“兄臺,前方有亭子可以讓我們避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