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開啟,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由兩個侍女攙扶著,走了進來。

許是怕涼,她外面罩了件雪絨的袍子,修長的身材若隱若現,彎彎的柳葉細眉下,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鼻子小巧,朱唇輕抿,行動舉止之間,倒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這女子抬眼掃了一下屋內的兩人,把目光聚在蕭七發身上。

這位藍衫的公子,肌膚白皙,身材適中,整個人看起來乾淨爽利,尤其是這一雙眼睛,眼神純淨坦蕩,年紀雖輕,坐在那兒手持酒杯,自有一股瀟灑的氣勢放出來。

女子心想,怕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寫出那樣直入人心的詞來吧。人與詞配,雖然年紀小了些,卻也是自己想象的樣子。

女子走到蕭七發近前,兩邊的侍女收了手,她微微屈膝行了個禮。

“蕭公子見諒,奴家梅娘,近日身體不適,若不是見了公子妙筆,怕是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

蕭七發一笑:“照梅姑娘所說,我的詞倒是有良藥之功?”

“的確勝似良藥!”

“梅姑娘坐吧,今日有事相求,不然也不會打擾姑娘休養,請見諒!”

“公子客氣了,只是以我現在的身體和嗓子,怕無法給公子正經的唱個曲兒了!”

“雖有遺憾,但也無妨。”

侍女給梅娘上了套餐具,梅娘輕輕搖手,示意不必了。

“梅姑娘還沒有用晚餐吧?”

梅娘輕輕搖了搖頭。

“讓廚房給上一碗白粥!”

“蕭公子不必費心,沒什麼胃口!”梅娘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蕭七發寫的詞,“這詞是公子所作?”

“算是吧,剛剛聽聞姑娘之事,偶有感觸,希望姑娘看了這詞能豁達心胸!知己雖難求,但這人間的日子,還是要繼續的。”

梅娘聽完又站起身來,施了一禮:“公子說得是,梅娘光陰虛度,竟然還不及二八年華的公子……此心安處是吾鄉!公子是有大智慧的人。”

“梅娘說笑,我這個年紀,哪有什麼大智慧!或許是前段時間經歷過生死,有些感悟而已。”

聽蕭七發這麼說,梅娘更覺得他充滿著神秘,一雙妙目,不斷地打量著蕭七發。

蕭七發被她看得有些緊張:“梅姑娘,實不相瞞,我今日過來,實是有事相求,請梅姑娘不吝賜教!”

“蕭公子請講,公子這一首詞,於別人,可能只是一首好詞,而對於我,怕是梅孃的再生恩人。公子有什麼需要,梅娘知無不言。”

“友人推薦我去參加今年的中秋詞會,我瞭解其中還有通俗組的評判,是這酒樓的代表。我對流行詞不甚瞭解,既然姑娘是頂級的歌者,特來請教,如何才可作出為大眾認可之詞?”

梅娘有些意外,沒想竟是這樣的問題,略作思考:“以公子大才,請教之說,還是罷了。單以詞論,公子的這首定風波,柔中帶剛,情理交融,空靈清曠,細膩柔婉,已經是頂級之作。我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如此佳作。”

梅娘把蕭七發的詞展開,再看一遍,臉上仍是讚歎欣賞之色。只是她把話打住,沒有繼續說,顯是在斟酌如何用詞,才能在這才子面前不失了禮數。

“梅娘不必字斟句酌,直言就好!”

“既是如此,梅娘賣弄了。以梅娘所見,詞分四類,歌功頌德為一類、交際應酬為一類、文人娛樂為一類和市井通俗為一類。”

“噢!”蕭七發放下筷子,凝神細聽。

“後面三類是我們在酒樓裡經常唱的,有的是客人臨時而做,有些是經典的好曲佳詞。但真正的流行歌曲,就是這市井通俗歌曲。公子想,要想流行,你按著文人的審美標準,這詞裡處處有典故,句句有隱意,如何能做到讓普通人個個理解、人人可唱的流行程度?”

蕭七發點頭:“有理!有理!想不到梅姑娘竟然有如此的見地。聽姑娘一言,我倒有些想法,再寫一詞,請姑娘品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