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全身心投入衝刺,便也意味著再無多餘的精力可以拿出來,防備可能的偷襲了。這才是向來果斷的人馬娘還在眼底躊躇的原因。

而小灰只是抿嘴,向左吳和姬稚的視界裡傳輸了一段錄影,內容不是別的,就是她衝刺而來下驚鴻一瞥所見的景象——

就在剛才。

鏡弗的戰艦解放了外殼的引力場,讓被左吳那些被瞬間的引力亂流拍得東倒西歪的麾下,一瞬間像從洶湧的湍流中被丟回了無風的魚塘。

新帝聯的大傢伙平日訓練的成果展現無遺,他們瞬間就穩住了陣腳,開始對付敵人的突襲。

只是突襲他們的不是鏡弗,反而是燎原的那些遊牧戰艦!

燎原的遊牧戰艦背棄了它們朝夕相伴的太空鯨,也背棄了同新帝聯的外交官好不容易達成的種種條約。

太空鯨對燎原的戰艦,就像地球行軍時必須攜帶的輜重一樣。全部捨棄,雖然失了後續的持久力,卻能在當下的瞬間,發揮全部的迅疾和猛烈。

明明巨鯨是燎原的根。

他們好像不想要未來了,把一切賭在了當下的現在。

只是此時,鏡弗的戰艦並沒有夾擊新帝聯的大傢伙,種種詭異的未來科技,反倒是一個個被拿了出來用以掩護左吳的麾下。

什麼攻守之勢異也?

左吳茫然,百思不得其解,一時竟然氣笑了:“燎原現在背刺我們有什麼好處?大汗,你的腦子還請不清醒?”

他後半句話是對自己下方的無限神機說的。

沒想到卻是燎原的灰風答了話。

燎原的灰風把食指豎到她嘴邊,好像在提醒左吳輕聲些:

“趁現在我可以給你們說些悄悄話——大汗攻擊你們,是需要再收集一些忿怨的情緒,再多一點也好。被潛在的盟友背叛和進攻,帝聯的陛下……唔嗯,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好親切……唔嗯,帝聯的陛下,你那邊的外交官為此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可現在,他們的努力卻只證明所謂‘外交’,在這種狀況下如同……玩具?兒戲?”

左吳咧嘴:“我覺得用‘笑話’這個詞也不錯。”

這只是左吳簡簡單單,因為對現狀的無奈而帶了點戲謔的回應。

可燎原的灰風卻愣了下,其豎在嘴邊的食指竟忍不住點到了唇中,好像在品味闊別了太久的甜點味道,似乎是她許久都沒再經歷這種簡單的玩笑了:

“……是啊,是好不錯。謝謝,我又學到了一個新詞,得給你回禮才是。”

說著。

燎原的灰風彈了下響指,便讓左吳看見周圍的空間中有一道光幕在醞釀,結合光幕上流動的註釋,這便是所謂忿怨的流動的具現化。

忿怨這種東西看不見又摸不著,自然也沒受到當下保持著奇異平衡的引力場的影響,如流水一般滴下,滋潤著無限神機冰冷的外表。

小灰此時又把左吳拉回來了些:“不是用以太象引擎才能用忿怨榨出虛空能量的麼?我可沒看到這龍肚子裡有什麼引擎。”

燎原的灰風抿嘴,只是抬腳踩了踩引擎的表面:“鏘鏘,請看我為燎原效忠的這幾百年間的勞動成果,以太象引擎,和無限神機,被我完美的捏在一起啦!”

“以及,左吳的……灰風,你說對了,燎原發現這以太象引擎時,它已經殘破的不成樣子,是靠我的機群將它修補完畢,又將數臺以太象引擎拆解後,把它們縫在了一起的。”

“至於燎原所夢寐以求的自己的神靈嘛,哈哈……如果把無限神機當做我的身體,那神靈確實是會在我身體裡孕育。”

說著。

燎原的灰風朝左吳張開雙臂,臉上又浮現那抹悲哀:“對不,新帝聯的陛下,我也研究過一些地球的文化。這樣的我,是不是喪失了某種……奇奇怪怪的資格了?”

左吳下意識搖頭,可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該怎麼和這位灰風說,又抬頭看向那正從龍嘴之外洋洋灑下的,代表忿怨的流向的光幕。

他忽然咬牙,朝燎原的灰風遙遙:“大汗,你在哪裡?剛才你的豪氣哪去了,現在你只敢躲在灰風身後說話了嗎?!”

聽著。

燎原的灰風卻嘆了口氣,腳尖在無限神機表面輕劃:“……唔嗯,帝聯的陛下,我還以為久別重逢,你會想和我多說幾句話呢。”

左吳搖頭:“想,當然想。但不是現在這樣,你好像整個人都在被那大汗綁架了的狀態說話。”

“綁架?”

燎原的灰風輕輕眯眼,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真是稀奇,我是灰蠱,卻還從來沒想過我會被什麼東西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