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卻揮了揮手:“左先生,能否與我移步庭院,同我一起賞月?”

左吳抿嘴,記得自己派去的鈍子和灰衣人已經超出了約定定期聯絡的時間,難道他們那邊也遇到了什麼難以克服的困難?

皇帝叫自己賞月,是用鈍子來威脅自己?

左吳必須承認這疑似的威脅確實效果拔群。

而皇帝也沒有留給自己選擇的餘地。只是揮揮衣袖,把袖子裹在手臂上,便信步往庭院當中走去。

左吳只能跟上,同時心懸得越來越高;因為皇宮之中的氣氛依舊熱烈,自己的麾下仍然沒有意識到危機的臨近,那酒盞與燭火依舊紛飛而搖曳。

直到左吳穿過了這片紅火的熱熱,又迎面撞上這片晚風;庭院的冰冷同宮內的熱烈簡直是兩個全然相反的世界。

左吳已經在出來的路上想明白了,指指自己的肝臟附近,有些不敢置信:“你剛才,是想說咱們可以透過控制吸收和釋放,停止對醉意的吸收,讓我們可以被喝醉?”

皇帝迎著冷風伸了伸懶腰,其面板上還殘留這宮內的溫度,有絲絲蒸汽從他面板上冒出,對左吳說:“不止,有點想象力,我們能做到的事遠遠比你想的要多很多。”

隨即。

其面板上冒出的熱氣轉瞬消失無蹤,這皇帝好像和這片冰冷的夜空渾然形成了一體。

左吳勉強笑了下:“吸收自己的體溫?這我以前也想過,可擔心把自己凍死。”

皇帝卻搖頭:“不止是體溫,你再看看?”

左吳皺眉,沒看出什麼特別,直到驟然發現一股強烈的違和感。他揉揉眼睛,閉上又睜開,再看向皇帝的方向:

“……怪了,你明明就在這裡,可為什麼我的理性,我的直覺,全部都在向我發出警報,說你已經消失無蹤了?”

皇帝有些歡暢:“因為我吸收了自己的‘存在感’。”

“存在感這種東西也能吸收?”左吳終於控制不住自己驚訝的表情了:“明明它是這麼玄學的東西。”

皇帝只是聳了下肩,沒有說話,在悄無聲息中把他的剛才吸收的“存在感”又全部釋放了出來。

隨即。

左吳只感覺皇帝在周圍就是無處不在,甚至鑽進了自己的衣服裡,每個毛孔裡,每個細胞間;強勢入侵了自己身體的方方面面,無可抵擋,連自己的肺泡裡都被塞滿,直是讓人窒息。

明明皇帝本人連動都沒有動。

左吳已經在自己的脖子上抓出傷痕,這是脖子被勒住時人下意識用手把勒住脖子的繩子向外拉而導致的抓傷。

窒息的感覺如此真實,左吳呼氣,把這窒息的痛苦吸收掉,思慮許久,才勉強開口:“……你釋放出了這麼多‘存在感’,我卻連怎麼吸收它們的影子都沒摸到……你是怎麼做到的?”

皇帝把他釋放的存在感“唰”的一收:“一點最基本的練習而已,不如說,左先生你做不到才讓我更感覺驚訝。”

左吳連乾笑都笑不出來了。

皇帝也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與左吳一同凝視向天上的月亮。

左吳在看,明明月面的圖桉是和記錄中一樣的玉兔與蟾蜍,這縷月光曾照耀過不同世界線數十萬年中的無數的人類,但從此時開始,似乎是由於自己心態的轉變,左吳覺得這月亮也跟著改變了。

以往。

自己的弱點只有夠不到雙臂以外的範圍,而雙臂以內的人和事,自己至少能護得周全。

可現在,這舒適區間被打破,自己的卷顧不是唯一,近在遲尺就有人使用與自己相同的卷顧,還比自己要熟練無數倍。

心中有種微妙的苦澀泛出,左吳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又放開,深呼一口氣:“我問你,該不會整個仁聯,都滿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吧?”

“你是說卷顧者?”皇帝搖頭:“不,在你回到仁聯之前,我認為這方世界的卷顧者就我一個了。在你回來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