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來自平行世界訊號本身就是一種跨越式的成果。

左吳的科研團隊轉瞬間像被扔進貓薄荷罐裡的貓一樣陷入癲狂,每個人猶嫌各自佔據的實驗儀器不夠多,沒辦法把腦海裡井噴一般的科研靈感全部記下,只能伸手去搶同僚的裝置,又開始推推搡搡。

平行世界的訊號有些飄忽不定,宛如隔著母親的肚皮摸索著這個世界的胎兒,如此虛幻縹緲,讓科研團隊開始慶幸這頓推搡,因為可以互相提醒這不是一場夢。

視界中的沸騰當然被左吳看在眼裡,他又透過衛星深深看了一眼在珠峰之頂舉起了發信造物的桑德崖。

衛星是在近地軌道觀察桑德崖的,這對牛頭人來說幾乎可以等同是來自天外的視線。可宛如螳螂捕蟬,更深邃詭譎的視線已經自天外投來。

桑德崖在這一瞬,好像成了整個銀河最矚目的焦點。

左吳呼氣,轉身發覺灰衣人還有峰已經一齊出現在了自己身邊,問:“確定那是仁聯的訊號嗎?”

灰衣人點頭:“除了灰衣人,我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存在會因為有發信器從珠峰上被舉起,就透過世界間的間隔發來回應的。”

除了仁聯,像勾逸亡這樣的天然神靈也能對平行世界進行串聯,但很遺憾,地球沒有被這樣的神靈所庇佑。

峰也點頭,摩拳擦掌:“需要把勾逸亡叫起來,讓他想想辦法,去刺探更多一點有關仁聯的情報嗎?我的夥計一直在抱怨目前回應的訊號強度太差,研究起來一點也不過癮!”

灰衣人馬上反對:

“不行,勾逸亡先生的狀態很差,讓他貿然行動可能會驚動仁聯!以及訊號差就對了,除了神靈外任何存在想要窺伺平行世界的狀態都極其不易,這是我們能在這裡悠閒的對地球做手腳的前提!”

峰咂舌,有些意興闌珊,還是不甘的嚷嚷:“也就是說即便我們朝仁聯投放了間諜衛星,想要獲得穩定的資料也很困難了?”

“沒錯,但總比對仁聯一無所知強。”

左吳聽著身邊兩人的爭論,也一邊在望著視界中不斷更新的報告。

正如灰衣人所說,科研團隊很快便碰到了瓶頸,無論怎麼努力所接收到的訊號都盡是虛幻,亂碼和雜音佔據了其中的大半,只能透過其出現的頻率感受到異世的仁聯有多麼急切。

急切透過世界間的厚障壁傳來,內容模糊無比,透出的感情卻那麼清晰——科研團隊中有專攻心理學的學者,他們的研究目前最是順利。

仁聯的“急切”也迅速成了所有人的共識。

左吳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等等,仁聯這麼著急,也就是說他們隨時會把這顆地球偷走,對吧?”

灰衣人和峰一起點頭。

“他們偷地球的方法,是透過用一個和地球質量相等的東西,把它和這裡給交換過來,對吧?”

灰衣人和峰還是一起點頭。

左吳踩了踩地面:“那我們現在還呆在這裡不是很危險?咱們下一秒是不是會就這樣被扔到仁聯的大本營去了?”

自己可沒有那樣還能全身而退,回到這個世界的把握。沒了自己的新帝聯大概會直接解體,彼時的歷史會怎麼描述自己?消失無蹤,死因可疑?

鈍子如果能整理好情緒,從打擊中恢復過來,一定不會承認自己的失蹤,只會嘴硬什麼“陛下北狩”之類的吧。

左吳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許多事情。

峰和灰衣人卻一齊搖頭。

由峰先說:“不會,之前我們在勾逸亡先生清醒時問過,兩樣物體的交換不是瞬間發生,一個行星的質量量級,所需的時間至少足夠我們一起跑到天上。”

“對,雖然理論上也有加快交換程序的方法,但那會導致地球不可逆轉的損毀,那時這裡也不可能有活人了,仁聯必不可能接受,採用的手法也一定是最為輕柔,”灰衣人拍了下自己的胸脯,看著左吳:

“甚至在理論上,如果閣下您的膽子夠大,完全可以在交換完成的瞬間跳那麼一下,這樣你就不會被換到仁聯的世界線去了。”

理論上。

科技獵人在有五成把握時就敢做出最為大膽的實踐,誰知道灰衣人的“理論上”究竟有多保險?

還是在交換完成前,去太空待著更加保險。

左吳站起,拍了拍身上,恍然發覺衣服並沒有落灰。這趟旅途比想象中完成的要快,之前計劃的什麼野餐什麼旅遊全都泡了湯。

沒關係,也可以在交換開始時去躲到火星上,那裡的環境某種程度和地球很接近,說不定能當這裡的代餐。

“大家準備,升空,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