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號又一次踏上了旅途,從星艦泊塢上緩緩離開。

左吳坐在船長位上,覺得屁股下的座椅已經浸滿了海妖的味道,柔軟的靠墊上有微妙的刮擦痕跡,同自己身體上的那些劃傷很像,想來是艾山山身上的鱗片所為。

看來逃亡者號被艾山山要走,隨著她踏遍宇宙碎片的這段時日中,海妖幾乎是從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開始便坐在這裡處理工作,直到過於勞累才搭起雙腿抱著膝蓋稍事休息。

左吳不覺得自己能有艾山山一樣的毅力,他以前不是沒在這船長位上睡著過,頭幾次感覺不錯,可次數多了便只會覺得腰痠背痛,彷彿座椅的每一分構造都在同自己作對。

真不知道艾山山是靠什麼意志堅持下來的,左吳咂舌,又有些生疏的點開了星艦的操控介面。

同印象中裡面的雜亂不同,操控介面的一切都被海妖給整理得頗有條理,種種公務已經分門別類歸納得整整齊齊,已經辦妥的全部歸檔,而尚未處理的也按時間先後和重要程度陳列完畢,似乎一切都在盡力方便之後的人接手。

沒辦法的事,艾山山出發時新帝聯連草臺班子都沒能搭建完畢;即便後來在鈍子還有房諾魯的努力下,決策班底雖招募完畢,可還是沒辦法幫到艾山山多少,因為宇宙碎片中有無法克服的網路延遲在攔路。

越想。

左吳越是覺得有些羞愧,又好像能想象艾山山坐在這裡咬著指甲,雙目充血絞盡腦汁,可思慮完畢後又是在無比干練的模樣下處理好一切的樣子。

同時覺得自己好像是什麼被幹練的女強人給保養的小白臉般。

還好現在,有一整個專業的官僚團隊被自己打包上路,無論是艾山山還是自己都不用再操心這些讓人頭大的公務了。

只是那種虧欠了海妖什麼的感覺無法驅散,左吳回頭望了一眼,艾山山此時懶洋洋的坐在後方的沙發上,杵著腮,似乎在欣賞自己工作的背影。

……這樣的話,就算是裝裝樣子,也總得表現一下了。

左吳清清嗓子,活動了一下指節,按印象開啟了逃亡者號的全盤檢視頁面,同時發現這星艦好像被加裝了一些新的功能。

周圍的環境透過逃亡者號加裝的眼睛被纖毫畢現的顯示而出,隨著鏡頭拉遠,左吳能看見這星艦泊塢的全貌,甚至還能看得更遠——

逃亡者號的出發宛如一聲號令,以它為首,浩浩蕩蕩的星艦佇列一同離港,就像豪華無比的儀仗華蓋,又散發著下一秒就要對哪個倒黴政權發動滅國戰爭的氣勢。

左吳看得有些入迷,還想把視角拉得更遠些,沒想到卻聽見身後“噗嗤”一聲笑。

是艾山山。

艾山山伸著懶腰,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朝左吳眨眨眼睛:

“別裝模作樣了,稀奇什麼呢?就是一個‘行艦影像’而已。哦,說這個詞你沒準還聽不懂,換做‘倒車雷達’呢?這你應該能聽懂了吧。”

左吳感覺後腦勺被海妖的嘲諷狠狠砸了一下,有些氣急敗壞的轉過頭來卻看見艾山山只是在懶散的往她嘴裡扔零食,一時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強詞奪理:

“是嗎,可逃亡者號我也有份,你未經我同意就擅自改裝才是不對。”

“好好好,我願意接受所有懲罰,是想把我扔進監獄還是流放三千光年?”

艾山山聳肩,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零食,把它們一股腦塞進扔進嘴裡:

“哈,我是不是應該趁現在多吃一些,把自己養胖一點,畢竟被流放後恐怕會要經受好一陣子的飢寒交迫了。”

“沒這個必要,”

左吳有些牙癢癢,四下看了看,這是逃亡者號中樞的最高處,酷似一個露臺模樣:

“懲罰?嗯,只可惜這裡還有人,否則我巴不得讓懲罰馬上開始。”

艾山山拍了拍自己胸口,好像有些欣慰:“真好,伱現在還是會在意周圍有人的人。”

左吳直接站起,一步一步接近:“我可以從現在開始不在意。”

說完。

艾山山瞪了下眼睛,好像真被噎了一下,隨手抓起自己身邊的墊子甩出:“不正經!剛才還想表揚你終於有個工作的樣子了,現在呢?!你就不問問跟著咱們走的這些星艦佇列是什麼來頭?”

左吳歪頭想了想:“是星海聯盟安排來給我們壯場面的儀仗隊,也有銑麻文明的監督者,還有各路雖然我不認識,但還是在為我工作的麾下。”